黎亿兰那双酷似法国女星艾曼纽琵雅的大眼睛瞅著他。「我不要冒任何失去你姊夫的险。我不要问、不能问,也不愿问,我怕问出来的结果。」
黎沸扬手中弹落了一截烟灰,他取了张纸巾拭净它。「那么,其实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不想知道,但是——」黎亿兰眼中泛著落寞与苦涩。「一个男人的心在不在身边,女人还可能感觉不出来吗?我们相恋十年、结婚六年,这是他唯一一次整个情绪反常,他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去欧洲三个月,全无消息;回来,一句话也不说。我能怎麽办?只希望这像一场热病发作,耐心和等待可以还我一个正常的、健康的丈夫。我们相识十六年.我以为我已经了解所有的他了。」
黎沸扬无言。当年黎亿兰和尚奇伟在美成婚,他因一场大病而未能参与,六年来也仅见过姊夫几面,可是对姊姊用情之深是知道的。黎亿兰一直未怀孕,生活便以丈夫为天;她是把所有感情都用放在心里的传统女子。
「那个唐海波是什么样的女人?」她随即一挥手。「算了,不要告诉我!我只要你帮忙调查清楚她的感情生活,我再决定下一个步骤。」
「所以说我是自找麻烦。」他自嘲。麻烦还大着!如果换了别的女人
还好些,可是还波……单单与她碰面三次,他就晓得大难临头。只怕再继续下去,会受害、受缚、受困的是他自己。海波,她太特别、太聪明、太迷人……她的这些特质综合起来,便成了害人情不自禁的罪过;然而,这一切全是他自找的。
对!全是他自找的!一条椰林道走得好好的,却无端飞出一大串彩色汽球。
「无孔不入,我真的相信你是记者了!不要汽球,用这招来笼络我没有用!」唐海波大叫。
是因为汽球,抑或他?大道上霎时变得活泼而多采多姿起来,充满一股新鲜朝气。
「汽球加果汁冰棒,不信你不喜欢!」黎沸扬那口亮灿灿的白牙示威似的。
「小人招数!」可是,她接过汽球丝绳又兴奋地啃起冰棒,可不在意这是「小人」手段啦!
「喂!让你考虑一个礼拜了,已经急跳脚了吧?再找不著适当男主角人选,你的戏就要开天窗,出场出大了!」
他愈是志得意满,她愈是耍强,就算焦急也不肯泄露半分。「错了!我的替代方案多的是,了不起找货真价实的洋演员,也可以找女人反串,时间不成问题!跟剧院解约属小事,我可以有大半年时间跑遍全地球寻找适当人选,我的考虑对象有五十亿人!别把你自己看得太重要啦,超级自大狂!」
「是我自大吗?怎麽反而是你额头冒冷汗?」他促狭道。
唐海波拉下脸。「不跟你闲扯,反正你已经被踢出考虑人选之外。」
「因为我威胁到你?因为我对你已经造成影响力?你怕我?还是因为担心接近我会造成某些不可控制的结果?」他步步靠近她,如此之近,吁息相闻。
他连串的问题逼得她毫无招架馀地,唐海波闷闷地道:「因为你是记者,就是这麽简单。」
黎沸扬叹气了。「如果我不是记者!可有接近你的机会?」
她反问:「如果你不是记者!又何必大宝周章,演这出无酬、花心血又费体力时间的戏?」
他真的开始相信他一起头就挑错了伪装角色,送货员、推销员、落魄演员,甚至,路人甲都行,他偏偏笨到选中她最忌讳的那种行业——记者!
要是他承认实际上自已甚麽也不是,只是纯粹为想认识她而接近她,她肯相信他吗?
然而,事情一开始就再也煞不住,如果她识破他的真实身份!他就无颜面、无立场再见她了;那麽是不是等他拿到姊姊所要的「答案」,他就注定得乖乖自动消失,把这当作只是一项工作与游戏,完全抹去?
把唐海波只当作一场游戏?
这会是比「失恋维纳斯」难上千百倍的一出戏。
「要是我放掉记者身份,你能不能也答应暂时忘记?没有条件交换,就是纯粹朋友,行吗?」
他绝对不会料到,这样的表白只让唐海波更冷、更退缩,她眼中又升起了防卫与淡漠的拒绝之色。「何必呢?我并不需要那麽多朋友。如果人跟人的交集注定带来伤害的话,那麽我自愿放弃交友权,像我这种人,是交不起所谓『朋友』的。」
这次,她是果决、干脆地转身走了。苹果绿的背心裙在风里摆荡,然而,她纤长的身子稳稳挺立,严肃而宁静,仿佛宣称著不受侵犯、不被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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