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一片无垠的花海,微风轻拂,带来缕缕幽香。洁白的花海,怀抱着一座孤坟。他曾经来过这里,那天,夏小禾伤心地从学校跑出来,在林淮的坟前呜咽。
“今天,是淮的忌日。”夏小禾蹲下身子,从小包里掏出厚厚一叠信笺,引火点燃,明灭的火光将她的面庞染成晕红,“他已经……离开我三年了。”
她有些呜咽,垂下头,看着火光将一封封信笺吞噬,“我几乎天天给他写信,告诉他,我过得很好、过得很好。”
静静地站在她身侧,左司辰一言不发,听她用带着轻微鼻音的语声一句一句往下说。
火光吞噬了最后一封信笺,她仰起头,轻轻地说:“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欢林淮。淮他……就像太阳一样。”
在她身边坐下,地上长着厚厚的草,很柔软。他看着她,笑得有点苦,“我知道。”
她爱林淮,从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众人面前,她像母狮子一样捍卫着他,不让陆明远说他一句不是。受了委屈,她哭着跑到他坟前,诉说自己的悲伤。心里很苦,林淮的忌日,她要自己陪她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曾经以为,他永远不会去嫉妒谁,原来却不是。即使他没有立场,没有资格,也没有意愿去与林淮争。
在中恒的时候,她说她喜欢他,他却没有给她回应。
不是不愿,而是不敢。二十年前,父亲忽然病逝,母亲从此精神恍惚,一个月后,就在接他放学回家的路上,车祸而亡。那时候,他站在校门口,而出事的十字路口,就在离学校十米处。鲜红的血,刺目地扎在他眼底,母亲临去的神情,却是解脱。在那一刻,他明白,身染家族遗传病的自己,不能爱人,也不能被爱。
然而,心还是会痛。每次听到她一脸幸福,做梦似的说,我的林淮是最帅的、我的林淮是最温柔的、我的林淮是最完美的。那时,心头也会酸酸的,为了她也为了自己。无望的爱情,何时才是终了?
“可是,有时候我也好恨他。你知道吗?我居然会恨林淮。”夏小禾低下头,似哭似笑地弯了弯嘴角,在坟头撒下一把一把新土。
左司辰陪着她,学着她的样子,把土撒在坟头。
“淮他……不是完美的。我好气他,他不够坚强,即使为了我,他也没有坚强地活下来。”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来,渗在土里,“大家都以为,他是因为血癌才死的,其实,他是死在自己手里。大家好不容易为他找到配对的骨髓,我开心地跑去告诉他,却看见,他亲手将一针筒液体打入体内。他说,他不要血癌继续摧残他的生命,他要走了,他要为我留下最完美的林淮。你知道吗,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我们甚至已经找到了配对的骨髓,他可以活下去,可以的。”
呜呜地哭倒在左司辰怀里,夏小禾不停地问:“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大家都没有放弃的时候,他凭什么放弃?”
“小禾!”手僵了一下,终于还是抚上她的脑袋。
“你告诉我,告诉我说你永远不会放弃的。你告诉我,说你一定会好好照颐自己、好好珍惜自己,再也不会像上次一样玩命。”抬起湿润的眼睛,夏小禾死死地瞪住他。心里依稀知道他不愿接受自己的原因,这让她惶恐。
千万不要有第二个林淮,她会受不住的。
“我答应你。你说的我都答应你。”对上她晶亮的眼睛,他认真地说。
“林淮说,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一个比他更爱我的人。”夏小禾看着他,“你说,我找得到吗?”
“一定找得到。”他轻声说。
“会是你吗?”靠在他胸口,她闷闷地问。
“小禾——”
“会吗?”她坚持地问。
“小禾,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在你身边。”垂下清眸,他如是说。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在你身边。夏小禾虽然不满,却也只能暂时接受,毕竟她总不能逼着叫他说喜欢她吧。倒是时间过得很快,九月份,她顺利通过研究生考试,成为H大研究生院的新新人类。
转眼就开学了。由于华与诠的介入,加上证据确凿,陆明远强奸未遂罪名成立,理所当然被扔到监狱去了。夏小禾也没有理由继续赖在左司辰家,于是在新学期开学的那天,回到自己危楼似的小公寓窝着去了。不过,她照样隔三差五地跑到左家晃晃,顺便蹭饭吃。
开学一个月后,夏小禾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的时候,忽然看见左司辰的人影,于是很开心地迎上去,“咦,你怎么来学校?又是来找外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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