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安慰着他不要怨恨,可她也着实有点恨起会对梓言说出那种话的老人。那太残酷了。她不懂,为什么一个无法原谅自己的人,必须要藉由伤害别人才会快乐,这样不是太可悲了吗?
「我才不在意他怎么样!」此刻梓言完全听不进去,也无法体会为什么老人无法原谅自己。他只是强烈地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跟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他捉着她的肩膀,眼泪又快冒出来。「听我说,娃娃,我没有办法再住在那栋房子里了。」
「好吧,那你搬来跟我住。」即使要跟所有人对抗,她也要留下他。她下定决心不再让人欺负他,谁都不可以。
但梓言只是摇头。他捉着她的肩膀,眼神看起来好忧伤又好认真。「那行不通的,我们都知道的——我、我要走了,娃娃,我是来说再见的,以后我不能跟妳当朋友了。」
娃娃吃了一惊。「为什么?!」
男孩挺直了身体,说出自己的决心。「我决定要离开这里。」他要回去他跟妈妈以前住的地方,那个地方才是他的家。他迫切需要一个「家」,需要知道属于一个地方、属于一份不会变动的事干。
娃娃瞪大眼睛。「你要离家出走?」他背的那包东西原来是他的家当?
他先是点头,而后又猛地摇了摇头。「不,不是离家出走,是要回家,回我真正的家。这里不是我的家,从来就不是。所以、所以……」天啊,她眼里都是水雾,她要哭了吗?狠下心,他继续宣布:「总之我就要走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不行!」她猛地大喊出声。「你不可以走!不可以!」
「娃娃,再见了。」他转过身,好想掉眼泪,跨出一只脚准备爬出窗户。
可一双细细的手臂从身后牢牢抱住他的腰。「你不能走。我还没答应你可以跟我说再见,你不能走。」开玩笑!他们已经说好了要当一辈子的朋友,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分离。她绝对不同意!
除了妈妈以外,从来没有人像这个女孩这般地需要他。他真心相信她掉眼泪是为了他即将离开,他也不能接受其它的可能性。
他们要很八点档地分手、说再见后,就永远不再见面。
心语……娃娃……他不会忘记她的。他发誓他永远不会忘记,她曾经为他挺身而战,是他英勇的女战士;为了他与邪恶奋战,义不容辞。
他感激她给了他美好的回忆,使他有办法撑过最困难的那一段,可现在,他还是要走。
「我已经决定了。」他扳着她的手臂,可是她抱得太紧,他扳不开。「娃娃,妳放手吧。」
「不放不放不放不放!」绝对不放,死也不放,就算叫拖车来拖走她,她也不放!万一放了手,就再也见不到他,那怎么办?她不要不要哇!呜。
「我一定得走。」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尊严,他必须走。
「你一定不能走。」为了留住最好的朋友,他不能走。
「我一定要走。」为了实现自己的承诺,他得走。
「我一定不准你走。」即使得在地上打滚耍赖,他就是绝不能走。
两个孩子就在窗边拉拉扯扯了好半晌,最后两个人都决定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总算,她退让一步,先放了手。「好吧,我让你走。」
原以为她还会再留他,听她愿意让他走了,不知为何,他反而有点失落。
「好吧,那我走了,妳多保重,没事不要打架,免得受伤。」她每次都不顾虑情势就「见义勇为」,也不想想她那么瘦小,万一有一天踢到比她硬的铁板怎么办?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的事不用你来操心。」她冷冰冰地说。
被她冰冷的语言冻着,他的心仿佛在下雪,令他浑身打哆嗦。
「那……我走了,妳多保重。」讲来讲去,还是一句多保重啊。
再也不敢回头,他转过身。他走了,他真的要走了。
「站住!」见他就要爬出窗子,她忙喊住他。「虽然我说你可以走,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她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飞快地套上一件外套和一双鞋,长长的辫子扎得松松散散的。
他急切地转过头来。
只见她慌慌忙忙地扎着辫子,一边拉出一只远足用的背包,塞进一些有的没有的玩意儿。
「妳在做什么?」为什么在收拾东西?
她边收东西边回答:「我要离家出走。」
他吓了一跳,冲到她面前。「妳怎么可以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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