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五分钟为限,凭直觉即可,超过时间就不必交上来了。」然后,他看见台下开始动作迅速地埋头疾书——包括角落那抹倩影。
她这是干么?真把自己当学生了?杨季楚不动声色,收下学生陆续递上的成果,掌握在最后一秒,她从容交上。
他仅仅瞄上一眼,旋即宣布下课,迈步离开讲堂。
冉盈袖随后跟上。
「怎么来了?」
是谁说可以来这里找他的?居然摆出一副客套模样,只差没说:「我只是说说应酬话,你还当真了?」
「我在你信箱留了信,你没回我电话。」她一直在等,等了一个礼拜,连点动静都没有。
前头步伐顿了顿。「你没署名,我不晓得是你。这年头,为人师表都得步步为管,一不小心就会闹上社会版。」
意思就是——会用这种追求手法的,不是只有她。
杨季楚从不夸大其辞,他会这样说,就表示真的有女学生用这种方式表示好感,而且次数还频繁到他都习以为常,直接装聋作哑冷处理。
就算上头每一个字都是陈述事实,但——她才不相信他会认不出她的字迹!过去一百七十五封信可不是白写的。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这男人好别扭!
她在心底频频叹气。「那你今天有空跟我吃饭吗?」
「恐怕不行。」他回她一记抱歉的微笑。「不知道你要来,今天有个特别的饭局,不能推。」
「什么样的饭局?」特别到连杨季楚都不敢推。
「相亲饭局。」
她一僵,反应不过来。
察觉她没跟上,他回头静静打量她僵愣的神色,欣赏够了才慢吞吞解释。
「我还没结婚,不过应该也快了,如果没意外的话,这个可能就是未来身分证配偶栏要填的名字,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比你还要久。」
「是、是吗?以前没听你提过。」
「我哪个朋友你熟过?」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狠刺心扉。
她确实,不曾触入他的人生,了解他的生活、他的交友圈,他身边的朋友,她一个也不认识。
一场恋爱谈下来,受尽委屈也不曾向她抱怨只字片语,一再地迁就,一退再退,她嘴里说着爱他,又何尝正视过他的痛苦?如今懒得费心掩饰了,才让她一一看清自己究竞亏欠多少。
她活该,今天被这样对待……已经算是客气又修养到家了。
「对、对不起,那你忙,我不打扰——」
「盈袖。」打断她的痛楚慌乱,他从容补上一句。「饭局应该会在十点前结束,能等吗?」
「好,我等。」她没有犹豫。「多晚都等。」
就算他最终还是要属于别人,至少这一刻还不是。那句话一向都是他在说,以前再忙,他都愿熬夜等待她的到来,六年间独身熬着寂寞等待她的归来,她仅是等他几个小时又算得了什么。
「嗯,那我尽快结束。」他顺手在记事本空白处写下一行字,撕下给她。
「到这个地方来找我,有机会的话或许能介绍你们认识。」
「好……」只是没想到,她第一个认识的,会是他未来的配偶……
汪、杨两家严格说来,也算世交了。
最早是源于生意上的往来,那是祖父辈的交情,直到杨季楚这一代,汪父原是属意杨氏管理家族事业的二房与三房,以为话题相近应该能处得来,谁知读商学院的汪泳靓偏偏与书礼传家的四房无话不谈,果真世事没有绝对。
两家餐叙原是稀松平常的事,只是前两日被父亲言语暗示过,杨季楚心知肚明,这一次的餐叙不同以往,背后是意味深长啊!
果然,用餐当中,两方家长猛敲边鼓,明示、暗示两人年纪也不小,要是有那个意思是不是干脆就定下来……
杨季楚与女主角对看一眼,浅笑回应。「我和小靓很谈得来,但是一直没有想过要往这方面发展。」
「现在想也还来得及啊。」
至少没正面否决,双方家长也都以为有谱了,一场餐叙下来是相谈甚欢,只差没直接敲定喜饼、婚期了。
未来丈人龙心大悦,连连敬了杨季楚好几杯,直到九点半才被汪咏靓技巧解救出来,脱离那些自嗨过头的大人们。
那时,他步履已有些虚浮。
「明明是三杯就挂的人,干么来者不拒?这么急着讨好未来的岳父大人啊?」酒量差还不认分,汪咏靓没好气地扶他坐在行道树下的圆形石椅上,吹吹风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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