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恋?」他不理会我的呆样,盯着我身后的壁纸,研究天气似的,语调平平。「被说穿没有娇羞,反而一脸深闺怨妇样,十之八九就是流水无情了。」
是啊,可怜的落花,大把岁数单恋也就算了,最悲哀的是我连告白的权利都没有,一辈子都只能是暗恋了。
「还有——」
我静静等着,不知他还有能耐挖掘出什么?
他壁纸花纹研究得很认真,视线连移都不舍得移开一下,面无表情道:「——你的浴巾掉了。」
「啊!」我脸色瞬间爆红。
糗毙了!
到底为什么会落入今天的局面?
我盯着对桌而食的那个人,脑中思考着这个问题。
十八岁以前,我在国外成长,母亲自从生了我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也是父母只有我一个独生女的原因。
七岁那年,母亲定居澳洲调养身体,我也跟了过去,陪伴在母亲身边。直到十八岁那年,母亲辞世,与父亲商议过后,决定让我回台湾读大学。
我是在那时候才算得上真正与杨季楚结识,七岁出国以前的童年记忆己不复在,作不得数。
最初的一年,因力两家世交,彼此往来算谈得上话的朋友,最称得上纯得与白纸无异的应该就是这一年。
十九岁那一年,我成为大学新鲜人,他说要为我庆祝,约齐了杨家所有年轻一辈的堂兄弟姊妹,偏偏我就是在那一天,收到父亲给我的「大惊喜」,一气之下夺门而出。
不晓得为什么,那个时候直觉想到要找的人,名单上就只有这一个。
他接到我的电话,说订好包厢了,问我什么时候过来。
「杨季楚,你出来就好,其他人什么事都不要说。」
他大概也察觉到我说话有异,什么也没透露,找了个理由脱身,前来找我。
那一天,他当了我一个晚上的沙包兼垃圾捅,吐心情垃圾兼「吸水」。
回想起来,我那时情绪整个大崩溃,哭得乱七八糟。
「王八蛋!男人全是下流的禽兽,没一个好东西!」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是被男人怎么了。
他什麼也沒问,很有耐心地陪伴。
那段时间,我几手天天都会接到他的电话,约我散步、约我吃饭、约我看电影……所有想得到的名目几乎都用了。
我不要他说,他就一个字也不曾对第三者提起,只是不放心我一个人,贴心地陪伴送暖,尽管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心思细腻,体贴入微却不会造成他人的压力。
是到后来,我自己在言谈间一点一滴主动透露,否则他应该一辈子也不会问吧?
那时我很幻灭,气我爸破坏了他在我心中的完美形象。父母是少数恋爱结婚,不走门当户对那一套的恩爱夫妻,我一直以为他们彼此互敬互爱、是最值得我学习的夫妻典范,今天却全数被他推翻,如果连坚信了十九年的事物都能是假象,还有什么是我能信的?
我甚至连爱情都没有信心了。
「汪小靓,你的样本数太狭隘偏颇,抽样也不会正,我代替统计学与爱情向你提出严正抗议。」
他那时是这么说的。
「长辈的言行,我当晚辈的不好多作评论。我只能说,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我知道你日后一定会后悔。」
他说对了。呕了一年的气后,我看着苍老的父亲,在我面前几近卑微讨好的摸样,那一瞬间眼泪完全止不住,自责得无法自处。
杨季楚被我约出来喝酒解闷,叹息道:「我就是担心会这样。你的心太软,不会真的一辈子不谅解,等哪天释怀了,你会更难受。」
对,因为是我,所以他才会做出这样的提醒,从不评论是非对错,只是纯粹忧心我的情绪。
他为什么会这么懂我?
回想这一年的点点滴滴,隐隐约约,仿佛有些什么触动了心房,如果我还有信心再描绘出爱情的轮廓,也是来自这个贴心的男人……
「为什么这样看我?」喝了口啤酒,对座的男人挑眉回望过来,也将我远飘的思绪拉回现实。
因为不是情侣,我们从来不会选择太有情调的餐厅,多数是热炒店、啤酒屋,有时路边摊随意坐下来也能吃得很尽兴,我们都不是太讲究的人。
「喂,你少喝一点。」这人酒量是出了名的三杯倒,我可不想生日这天还辛苦扛一个醉鬼回家。
提醒完,我才接续原话题。「我在想我二十岁生日那年,你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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