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燕姬一愣。「你别吓我,恩典,这可是违反证交法的,要是被抓到了,是要被判刑的。」
「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他耸耸肩。
「你告诉我,不是真的吧?」她猛然扯住他衣袖。「告诉我你没做假帐!」
「我没有。」他神色不动地回答。
「你发誓?」
「我发誓。」
做假帐的人,可不是他。杨恩典冷漠地想。
「那就好。」燕姬吐了一口长气,脸色苍白,看得出来惊疑未定。
见她急得前额冷汗都冒出来了,杨恩典冷硬的胸口忽地融了,心疼地替她擦了擦。「瞧你,紧张成这样!」
「我怎能不紧张?」燕姬强笑。「要是瑞成真的做假帐,爸爸这个负责人肯定会被抓去坐牢,说不定连你也脱不了关系。」
「你很怕吗?」
「当然怕了!」她猛然捉住他的手,明眸写满焦虑。「不论是你,还是爸爸,你们两个都是我最亲的人,如果你们谁出了事,我一定会很难过的,我不要!」
他默然。
这样的沉默令燕姬心慌,他是故意要逗她的吗?为什么神色会如此犹豫?为什么不肯干脆给她一句保证?
他究竟在想什么?
「告诉我你们都不会有事,恩典,答应我!」她嘶声喊,嗓音几乎破碎。「我不要你们出事,不要!」
她快哭了。那双泛红的眼已经闪着晶莹的泪光,她看起来,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手足无措。
杨恩典胃一拧。他怎能如此坏心地欺负她?怎么舍得伤害她?她是这么美、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啊!
「嘘,冷静下来,燕姬,不会有事的。」他禁不住展臂拥住她,柔声哄她。「我答应你,不会有事的,你别胡思乱想了。」
「你保证?」她窝在他胸前,闷闷地问道。
「嗯。」
秀容抬起,绽开一朵极灿烂、又喜又羞的微笑。
他看着,顿时心神恍惚。杨恩典想不到,多年来精心筹谋的复仇之路走到这最后一步,竟会是如此痛苦,举步维艰。
日落时分,他带一束鲜花,开车来到台北近郊一间墓园。他进了墓园,找到一座简单的墓碑,献上花,对着墓碑沉思,脑海不由自主地播放着早上在电话里与袁星朗的对话——
「恩典,那些金主赚得差不多,都已经收手了,是时候可以放出消息了。」
他闻言,僵了片刻,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间逼出声音。「再等一等,时机还没成熟。」
「什么还没成熟?」袁星朗愕然。「你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小心错过时机,反而让江成峰抢先一步反制你就糟了!」
「……」
「怎么?你犹豫了?」
「怎么可能!」他反驳。
袁星朗可没上当,直截了当问:「是因为江燕姬?」
他说不出话。
「爱情,果真会让一个男人变得软弱啊!」袁星朗感叹。「这个,我可是也有过亲身体验的,啧。」他顿了顿。「算了,我不多说了,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总之无论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星朗不再劝他,很干脆地挂电话,反倒是他,到现在回不了神。
一切,都已经就绪了。
那些负责炒作的金主都已安全下轿,江成峰也跟那些散户一样,傻傻地进场抢抬轿了,只要他说句话,放出瑞成做假帐的消息,再把手上的证据送交检调单位,江成峰马上就会身败名裂。
只等他一句话。
可是为什么,这句话却这么难出口呢?明明只要不经意的一句,让市场去传送对瑞成不利的耳语,风暴自然会形成了,为什么他还要按兵不动?
他到底在犹豫些什么?杨恩典懊恼,蹲下身,手抚过冰凉的墓碑边缘。
这底下,躺着他的父母,最疼爱他的两个人,他这一生,最遗憾的便是来不及好好孝顺他们。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他喃喃低语,明明对着自己的父母,想的却是那天在车上,燕姬楚楚可怜的泪眼。
他忘不了。
忘不了她眼底的泪光,她焦虑地寻求保证,忘不了她说如果她父亲和他任何一个出了事,她都不会好过。
她虽然气自己的父亲行事功利,气他常要干涉她的人生,但其实心底,还是深爱着父亲的。
他看得出来,一直都了解,只是不愿意去面对。
他不愿意对自己承认,伤害江成峰,就等于伤害燕姬,伤害他爱的女人。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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