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梁喆绎的笑声在上百坪的空屋里回响,余音缭绕,“你啊!我的好助理、好舒涵,你是在为我担心啊?”
他伸手揉揉她的头,没意识到这举动亲昵得逾越了某种界线。
姜舒涵尴尬僵硬,心头轰轰鸣响,这些日子被她禁锁着不得见光的心湖,梁喆绎只用一个亲昵举措便轻轻松松解开锁,有些奔腾的感觉已经不受她管束。
“我……是在担心。”她叹气,如此明显。
梁喆绎亮着的双眸忽而有些暗,他挪开在她头上的手掌,拍拍她的脸,转头看向窗外。
姜舒涵从他侧脸看去,瞧见他惯有的深思表情,她很习惯分析这男人的每种表情,一年九个多月的日子她已经看得懂他哪种神情是开玩笑、哪种是认真、哪种是真的困惑、哪种是思索严肃的事情……
他每种表情背后代表的涵义,她早就看懂九分,他现在的神情是困惑中又带着严肃思索。
“我的车库里有五辆不同牌子的名车,其中一辆是法拉利。它是我买下的第一辆车子,我却只开过一次,交车后我将它开回家,车子便一直停在车库,我没再开过它。”他淡淡地笑,嘴角又扬起浅浅的嘲讽。
“不开它,为什么买它?”姜舒涵问得很轻,她好希望他买那辆法拉利不是因为她……
“我买它的原因,有点无聊。你想知道吗?”他侧过头,眼底闪着淡淡戏谵。
“如果你想说,我就听。”
“我大学毕业那年,喜欢上一个女孩,那女孩是富家千金,我耐心等着她考完大学、等放榜,确定她考上后,我决定向她告白,请她跟我交往。”
“那时候的我一无所有,我爸爸因为我选择读建筑系而把我赶出家门,切断对我的经济支援。可是我以为,那女孩纯真、善良,应该不介意我那时在经济上不够宽裕……”
姜舒涵呆住。她以为当时的他是天之骄子,拥有一切,没想到他竟是被逐出家门。
“我挑了我离家带出来的最好衣服,一件白衬衫、一条黑领结,参加她家举办的宴会,我找到她,向她告白,她却以为我是侍者,满脸嫌恶地告诉我,没穿亚曼尼、开法拉利的男人,没资格跟她交往。”说到这儿,梁喆绎转过头去不看她,但他脸上的嘲讽、眼底的戏谵全消失,换上轻轻的感伤、浅浅的困惑。
“我永远记得她嫌恶我穷酸的语气,所以我一有能力,买的第一辆车子就是法拉利,我买它,不是因为我喜欢,我买它是为了告诫自己,女人不管富裕贫穷,都一样现实拜金。既然女人爱的只是我的钱,我又何必浪费力气爱女人?你说是不是?”他轻声问,笑了笑,又感叹地说下去。
“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连对方叫什么、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反而只记住她家企业名称。讽刺的是,现在我满衣柜西装都是亚曼尼,车库里有辆法拉利开都没开过。”
“……你完全不记得她了?”她问,不知该松口气,或者感到悲哀,被他记住的不是她的名字、她的面貌,而是她“势利拜金”的特质。
“我该记得吗?她不值得我记住。后来我听说她父亲在大陆扩厂太快,资金周转不灵,中国政府又查到他逃漏税,大陆厂房、机器全遭到扣押,情况雪上加霜,没多久她父母自杀,她家宣告破产,她则不知去向。”
姜舒涵从他口中听见过去,眼眶一阵红,她深呼吸,压住眼泪,不能在他面前落泪,她是已经被他遗忘的人,她不想冒任何被他想起的风险。
“错过你,是她的损失。”她调整呼吸,声音恢复到正常状态,若无其事地说。
“是吗?你这样觉得?”梁喆绎笑开,他迎上她的视线,对她隐约泛红的眼眶视若无睹。
“当然,梁先生条件这么好,女人都喜欢你。”
“她们喜欢的,是我银行存款的数字,不是我这个人。”他笑。
“我觉得不见得。梁先生,并不是所有女人……都只爱钱。”她希望扭转他的观念。
“算我不幸,至少我还没遇见过不爱钱的女人。”他又透出讽意。
“梁先生……”她怎么劝他?唉。
“舒涵,你觉得人会改变吗?原本势利的人会变得不势利,可能吗?”
“我……不知道。”
“你呢?你觉得……你改变了吗?”他紧紧锁住她的目光,仿佛想看穿。
“我?梁先生,我不懂你的意思,你……”
“算了,我没什么意思,只是随口问问。”他打断她,“走吧,我们该回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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