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一声,迎上镜中他那充满同情的眼神,开始劈哩啪啦的说:
「萧嘉邦那浑蛋,竟敢瞒着我劈腿,劈的还是我办公室的裘莉,你说过不过分?」
「嗯,是有些过分。」他说。
拿了一个圆形小磁铁让它吸附在镜子旁的一个铁柱上,再帮她围上毛巾,准备洗头。
「那浑蛋当我是白痴,早上跟我调款,晚上泡我的职员,我竟然还白痴的为他担心明天工程款会来不及轧,好心赶在下班时亲自将支票送到他住处去,想说他会一脸感动;谁知那浑蛋竟然让我抓奸在床,妈的!我当初是发甚么神经,怎么会看上那个被精虫袭脑的臭男人!」
「嗯哼?」宥恒知道她铁定还有下文。
「实在是气不过,我顺手拿起茶几上的茶杯砸向他那光溜溜的胸膛,真想砸他一个窟窿,看看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啃了!」
「嗯。」他笑着想像那个画面。
「也不想想他那间要倒不倒的公司,是谁让它起死回生的!」
「是你。」
「他不知感恩就罢了,你不知道他有多夸张,衣服还没穿戴整齐,还有脸跟我解释,说什么喝了酒什么神志不清的,把我的职员当成我。我他妈的狠狠甩他一耳光,真不知道我的眼睛是木头刻的还是被蛤蛎肉给盖住了,当初怎么会看上那个人渣!」
「你还懂得反省,真教人欣慰。」
不知是讲得太激动,或是宥恒那向来充满同情的神情降低了他话里的讽刺味道,阿快没听出有异,继续滔滔不绝的讲下去。
「更悲哀的是,他胆敢明目张胆的对我撒这种低级到爆的谎,连最基本的编辑都省了。我好歹是个会计师,他污辱我的眼睛也就罢了,还想二度污辱我的智商!」
「那两个人后来到底怎么了?」
「我当场解雇我的职员,然后抢回我送他的劳力士表。妈的!我宁可拿去捐给世界展望会,也好过给那个人渣!」
「所以,你这第十五次恋爱又正式告吹啦?」
「……」
唉!已经有十五次了吗?真是好沉重啊。
为什么她就没本事好好谈场恋爱?到底她是哪里不对劲?一样是女人,别人都找得到真命天子,怎么她老是遇人不淑?
他看着她颓丧的表情,微笑不语。
一定是有哪个地方有问题!
她蹙眉仔细检讨——
房子的座落和摆设?买房的时候请人看过了,没问题。
她的八字吗?
和上任男友分手前才找师父看过八字和手相,都断她是个旺夫荫子的命格,所以,问题应该也不是出在这儿。
她想来想去,啊!有了!
问题一定出在她的名字上头。
此刻,她急需一个参谋和她商计商计。
「阿恒,你说说看,我是不是该去找个姓名学老师,看看是不是我的名字取错了?」
「何以见得?」他淡笑。
「阿快,阿快,听起来是很简洁有力啦,可是,听起来也很紧张啊,而且什么都快也不太好吧?我又姓苏,不管一个多强多好的名字摆在我前面,都不太对劲。」
「会吗?」他努力理解中。
「会呀,你听听看。郝强胜输(苏)阿快,毕定旺输(苏)阿快,游豪杰输(苏)阿快,你听嘛,是不是太强势、太……登峰造极了些?人家都说物极必反,高处不胜寒,搞不好就是这样才造成我人见人甩的悲惨命运。」
她很认真的自我检讨着,越说越觉得是名字取坏了,情路才会这样一路走来始终坎坷。
赵宥恒听完,毫不同情的哈哈大笑。
苏阿快瞪着他。
「喂,不是吧,你身为我的好友,没安慰我就很惨死了,还这样笑!这样叫作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短一点的叫作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精简版叫幸灾乐祸,认真讲起来,你实在乱没义气的。」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一向不管她有多气、多伤心,只要她走进曼波发型工作室、坐进这张椅子,在镜中看着他带着英气的脸,将心事一古脑儿的说出来,他哼哼哈哈的应着,只要一会儿工夫,她就像消了气的球——不气了。
赵宥恒对着头上满是洗发精泡泡的她说:「别气了,我们去冲水。」
她仰头躺在洗头的椅子上,闻着他身上宜人的淡淡香味,头上淋的热水是她最熟悉舒适的温度,他的手温柔的在她发上按摩搓揉。
她安心的听着他好听的声音说:「与其遇到不对的人,过着不对的人生,还不如及早发现,及早终止错误;这是上苍有好生之德,不忍心让你这样的女人有着悲惨的人生,你应该心存感谢,还东怪西怪,怪到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名字上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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