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一件,他记一笔。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整个事件透着一股邪气!关键人物一个个出现,却又互相矛盾。」她平静的语气却显得有点迷惑。「如果唐秋思没撒谎,项瑀意在还幽,于怀素不可能没有感觉,怎会欢迎妹妹住进来?而于还幽若不愿屈居第二,大可拒绝,自己一人独立生活;反之,她们姊妹俩愿意共事一夫,那么项璃更没道理做出伤害还幽的事。如果说唐秋思为了自保而捏造谎言,似乎没这必要,即使姚瀛爱的人是于还幽而不是她,我相信她不至于因此而欲害人命,她看姚瀛的眼神中没有那种痴迷的热情。」
他嘀咕:「你也没有啊!」
她没听见,继续说:「事情发生时,项瑀与刘继业一同出现,而后姚瀛和唐秋思一道下楼。项瑀若清白,刘继业也清白;唐秋思若清白,姚瀛也清白;除非有人在掩护嫌犯,要不,根本就没有凶嫌。」
「那佣人呢?」
「那天刚好佣人放假。」
「于怀素呢?」
「她有固定上美容院的习惯,当时她正忙着保养皮肤。」
「我明白了,怪不得妳要我查明那些事。」
他们温柔而且有默契的彼此对视,一会儿后,她倾身向前吻吻他的面颊。
「晚安!谢谢你送来这么好喝的牛奶。」
「晚安!」他走到门口,又转身,「把门锁上,小心门户。」
「防谁啊?」
「每一个男人。」他顿了顿,「包括我。」
她想笑,然而他认真的神色,使她笑不出来。接下来半个月,紫苏为于家姊妹轮流画素描,掌握住她们每一角度的美,然后开始打底,正式作画。余暇,她常邀还幽四处走走。有一天,她突然拉着因阳光滋润而气色大好的还幽直闯进桑世轩的律师事务所。
「二哥,我带我的新朋友来看你。」在桑世轩乍见美人而整个人呆怔住的当口,袁紫苏在他耳旁轻声道:「她因遭逢不幸而丧失记忆,拜托你给点好脸色,别吓着她。」
「失去记忆?」桑世轩惊叫一声,此种表现实在有负他「冰男」的名声。
「还幽,你不要在意,我二哥向来很少笑的。」
于还幽被吓住似的一脸苍白,闭上眼睛,摇摇头。
「你看你啦,二哥!」袁紫苏不悦的一嘟嘴,忙让于还幽坐在会客椅上。「你不打算结婚也不必看到美女就横眉竖眼,臭着一张脸。现在我把她交给你,你帮我看好哦,人若是不见了我找你赔。」她急着要走。
「你去哪里?」桑世轩的口气焦躁。
「借用贵事务所的化妆室行不行?」袁紫苏没好气的顶回去,弦外之音大有──要不然你以为我来干什么?
桑世轩挥挥手,放她走,一脸阴沉的独坐办公,以行动漠视窈窕淑女的存在。她觉得非常孤独,脸上挂着令人心酸的笑容,比哭更教人看了难过。
「袁先生……」她怯怯的开口。
「我姓桑,桑世轩。」他带着冷酷的声音说:「很高兴你已忘了我,冰雕美人!姚瀛呢?刘继业呢?他们怎么没有随侍在侧?」
似乎有些事情触动了她的脑海,她用一种清晰、柔软而奇特的语调说:「你认得我?」声音高昂的兴奋起来,「你认得我!我看得出来。请你……请你多告诉我一点过去的事情好吗?不管什么事,把你所晓得有关于我的事全跟我说好吗?求求你!求求你好不好?求求你!」她激动得横过桌面,一张莹洁、带着纤弱气息的脸蛋与他严肃中揉和三分惊诧的面孔相距不过咫尺,她的无助、脆弱、敏感,那样赤裸裸的呈现在他眼前。
他半晌无语,只是凝注着她。
她等了等,等不到只字片语,不由跌坐椅上,盈盈目眶中滚出两行泪珠。
「我明白了,过去的我一定很坏、很讨人厌,所以你无话可说。姊姊骗我,姊夫骗我,姚瀛和刘继业也和他们联合起来骗我,说我害羞、敏感、不善与人亲近,其实不是这样,对不对?我大概很傲慢、很冷淡,所以你这么讨厌看到我。」
他的眼神有点迷蒙,仿佛内心正在犹豫、挣扎。
「你──真把过去全忘了?」这不是咄咄逼人的质询,只是友善的疑问。念及过往云烟,他心中仍旧一阵瑟缩。
她沉静的点头低语:「有时候,我会想也许忘掉过去也好,姊姊和姊夫那么热心的邀来姚瀛和刘继业回家同住,偶尔唐秋思也来,都希望能借着他们的交谈使我忆起过去的自己,可是,他们总说我的好,不说我的坏。一个人怎可能只有优点而没有缺点?没有人说我一句不好,反而使我内心不安,或许过去的我有种种令人厌恶的地方,每个人均避过不提,是事先商量好?抑是全新的于还幽比较讨人欢喜,希望我维持现今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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