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
“难怪。”罗小路眼珠一翻,坐到火堆旁边,拨了拨火:“你呀,家里太有钱,吃的太讲究了,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你大概连听都没听过。”
“这——这只鸡你从哪检的?”
“捡?偷的。”
“偷的?你为什么要偷一只死的?”
“死的?大白痴。”罗小路又拨了拨火:“我把它打晕的。”
这叫程多伦又一阵目瞪口呆,打晕?老天?一只活生生的鸡!
罗小路拨完了火,见程多伦呆呆的看着自己,放下烟,放下树枝,两腿盘坐,仰起脸。
“大白痴,你是不是被我吓坏了?”
程多伦犹豫的摇了摇头,隔会儿,又点了一下。
“你——不欣赏我这种举动?”
半天,程多伦没有回答,罗小路急了。
“你告诉我嘛,你是不是——。”
程多伦坐下来,面带愧色的抓着罗小路的手。
“我不欣赏我自己,你是我见过的女孩中,最敢作敢为、最有主张、最勇敢的,我决没有勇气把一只活生生的鸡打晕,可是你是个女孩,你居然敢,我很羞愧,真的,在你面前,我很羞,我太需要有你这种个性。”程多伦抓紧那只手:“我很欣赏你,很欣赏、很欣赏你。”
“你是说——,欣赏我?”
“欣赏的不得了。”程多伦张着口,要再说话,脸先红起来了:“我还——,还——。”
“还怎么样?”
“还——”程多伦咽下一口口水:“还开始喜欢你了。”
哗的一声,罗小路哭起来了,多伦真是吓坏了,抓着罗小路的手,无措的。
“我——我是真的——,我——,你不要哭——,如果——,如果,如果你不愿意听,我收回来好了,以后——,以后我一定不说了。”
罗小路愈哭愈厉害,程多伦每说一句,她就摇一次头。
“我发誓——,你不喜欢,我再也不会说。”
罗小路抬起脸,抽泣的。
“我要——,我要——。”
“你要——,你要什么?”
“我要——,我要你说。”
只在那么一刹那,程多伦有一种巨大的成人意识,张开一双强劲的手臂,包围住那个野气十足,却又很稚嫩、傻气的罗小路。下面跟着产生的,是极自然,极自然的吻。
这个吻,轻轻的,但荡漾着两种恩情,程多伦感觉自己像个男人,那是迥然不同于舒云的,这个吻,明显的使自己有极高昂的自尊,这份自尊包括着优越感与保护女性的鹰扬。这是男人,程多伦体会了用自己的双臂去圈住一个女孩,就是一个男人的权力,它带来了性别上的区分,自尊,强烈、美好的自尊。
嗓门再大,脾气再凶,再怎么缺女人味,罗小路总是个女孩,一个十九岁的女孩,一个正要寻找爱与被爱的年龄,这个吻,它带来的:启发了温柔、和驯、安静、恬谧。这个凶厉巴气的女孩;她完全是个典型的女孩了。
包围的双臂轻轻松开,两只年轻的手,那么羞涩的握着,握着。你望着我,我低下了脸,我抬起脸,你略放低深情的眸子,一切就如恋爱中的气氛,甜甜的,心一跳一跳,美的心醉。
“唉呀,鸡快烤焦了。”
罗小路到底是罗小路,才羞涩半天,像个女孩子样,身子跳起,嗓门尖尖的叫,原来的样子又跑出来了。倒是那个程多伦脸颊的红晕还没褪掉。
拿树枝拨了几下,罗小路用鞋尖把一只黑漆漆的鸡从火堆旁踢到程多伦面前,笑着插住腰。
“看起来跟我一样脏兮兮的是不是?”
多伦两手圈住膝盖,笑而不答。
“别笑,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天喝啤酒吃冰淇淋的时候,你第一眼看到我,心里就在想:这个女生怎么那么脏,头发那么乱,牛仔裤的裤角都破了,上面还有油漆,嬉皮袋像从垃圾箱捡出来的,对不对?”罗小路跪坐在地上,边说边剥烧焦的泥巴:“看到这只叫化子鸡,就想起那次的我,对不对?”
程多伦是那么笑而不答,罗小路剥一下泥,手就放到唇边吹一下。
“好烫。”
“我来剥。”
程多伦手还没伸过来,罗小路一把就打过去。
“你呀,算了,鸡会被你剥烂。”
说着,就像变魔术般,一只白嫩干净的鸡,就出来了。罗小路扯下一只鸡腿丢给程多伦,另一只腿,咬在自己口里。
“怎么?不敢吃?”咬了一口,见程多伦还拿着,直望自己,罗小路指了指鸡腿:“别看泥巴脏兮兮,里面可很干净,你吃啊,别怕,包你没危险,出毛病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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