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小姐说动她了,她向来痛恨「不公平」,于是赵悯给她电话。
说来好笑,她给的居然是阿易的手机号码,阿易是误上贼船了,当年一句承诺,累得他那么多。
又倦了,她好想睡。
闭上眼睛之前,赵悯对护士说:「妳别为我担心,我真的没关系,尽力过就是了,手术成功与否我不介意……」
不介意,她的确是不介意……从来,她介意的事情都不存在,那么,放开手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微微笑着,她入梦了,梦中无忌和她一人一只汤匙,挖着山一般高的草莓牛奶冰,他把甜滋滋的草莓喂进她嘴里,他说她的笑容比草莓更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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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赵悯的手,不出口的心疼在他眼底、心底,在他的手掌中心。
「对不起,我忘记妳的骄傲,妳是宁愿被冤,也不愿意收藏自尊去解释些什么的女人。」
华华历历在目的描述让他心惊,他想起那夜,她的无助恐慌……他应该看得出来,她从不向人索讨的呀,而那天,她向他案讨拥抱、索讨安心。
「妳说每个人都有性格盲点,是的,我的盲点是自我中心,我常以自己的观点下结论。」所以他冤她,冤得理直气壮。
小悯的手很冰、脸色很苍白,无论他怎么搓揉,都揉不出她一丝血色。
无忌躺到她身侧,这里是总统套房,大大的病床容得下两个人。并肩,他们同小时候一样,只可惜她熟睡,无法和他聊天。
没关系,她不说话,他来讲。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虽然妳失去一侧的卵巢子宫,但还有生育能力。只不过,妳仍愿意为我生儿育女吗?我不贪心的,只要有一个女儿就行,如果不是太为难,请妳点头同意。」
赵悯自然没有点头,他笑笑,把话题接续。
「妳一定不明白,为什么我在这里,没留在小悦身边?很简单,有个好男人在她身旁,等待她投靠。
我无意推卸责任,只是认清楚了,一个没办法爱她的肩膀,无法带给她幸福,所以我退开,把位置让给那位可靠男人,期待他们之间出现可能。以后发展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确定,那个男人会用全部心力爱她。」
亲亲她的额头,把灯关掉,天黑下,窗外一轮明月。
「还怕黑吗?妳说,有我在身边,妳不需要夜灯,那么在我离开的多年,妳是不是又开了满屋子灯,才能入睡?」
她说过,他是她的心灯,在她晦暗的心底燃起一丝光明。
「我不晓得自己从什么时候爱上妳,我只知道,我们之间是从习惯开始,妳习惯在我胸前醒来,我习惯闻着妳淡淡发香入睡;妳习惯勾着我的小指头走路,我习惯一面走一面看妳的耳垂。」
说着,他轻揉起她的耳垂,圆圆的珠润,让人爱不释手。
「在国外,我睡不好,以为是换了环境、换了床的缘故,但是一年两年过去,适应力超强的我仍然睡不好,我写信告诉妳,妳居然把妳的泰迪熊和洗发精寄来给我,打开纸盒时,我大笑三声。
知道吗?那夜我用了妳的洗发精,抱了玩偶,果然熟睡,我才知道,原来我不习惯的不是那张床,而是妳不在。」
她的眉微微舒展,但他没发觉,自顾自往下说。
「我常抬头仰望夜空,不觉得外国的月亮比较圆,但清楚发觉外国的月亮清冷,外国的月光总把人影拉出孤寂,那里的夜空下没有笑声,没有妳甜甜的声音询问:『我们去吃牛肉面好吗?』
记不记得有一年冬天特别冷,我们天天上老唐牛肉面报到,月底到了,口袋空虚,我们只能合叫一碗面,妳喝两口汤,就推说吃不下,我了解妳想让我多吃一点。那次、那天,我立下誓言,要赚很多很多钱,让我们有吃不完的牛肉面。」
泪滚至腮边,浅浅笑容扬起,赵悯仍闭着眼。
「我爱妳,从习惯到嫉妒。别怀疑,我嫉妒过,在妳考虑找个男人修习恋爱学分的时候。
若我是个好哥哥,我会鼓励妳,甚至给妳一本教战手册,教妳享受爱情,却又能从爱情中全身而退,可我非但没这么做,还直接歼灭妳的荒谬念头,原因无他,因为我吃醋,我无法忍受别的男人躺在我躺惯的位置,无法忍受他们分享妳的发香。」
泪流,湿湿的水珠滑下她脸庞,渗入枕头间。
「回台湾,本已澎湃的心湖乍见妳,又是激昂翻腾,爱妳已成局,却又不能不坚持理智,那是我第一次把妳推开,直到妳胃痛入院,那半年间,我痛不欲生,却又得装作什么都没改变,没办法,我认识责任在认识爱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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