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给你电话的前半个钟头,琪琪就死了。”
韩梅呆楞住了,整个人虚脱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楼梯口摔下来的,救护车还没到,——琪琪就……”老金些微难过的扶了扶韩梅。“太太,请下楼吧,葬仪社的人待会儿就来了。”
痴呆的韩梅,突然发疯似的摔开老金的手,凄厉的大叫:“余正农,余——正——农——余——正——农——”
韩梅还没到楼梯口,余正农的轮椅已等在楼梯口;韩梅像失去理智的疯妇,扬起拳头向余正农冲过去,老金由韩梅的身后,一把捉住她的手。
“还我女儿,余正农,还我女儿,你为什么这么狠!——为什么琪琪活着的时候你不让我见她,你为什么,你为什么?”
“琪琪的死,你自己要负责任,如果她有一个克尽妇道的妈妈,她不会没有人照顾的摔下来,现在你看过琪琪了,你可以走了。”
韩梅恨切的狂嘶出满面泪水,挣脱老金的手,向余正农冲过去。
“你不是人,你别想赶我走,我要留在这里看我女儿下葬,你这个变态的人,不要再想欺负我,我已经不再是当年十八岁的韩梅了,我没那么好欺负,我有权利守着我女儿!”
“今天让你来,已经是额外的权利了,你别想再有过份的要求。”余正农挥臂挡着韩梅,吼叫老金:“拖她出去,老金!拖她出去。”
“你不要欺人太甚,余正农,让我留下,——余正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不要这样赶我……”
老金打开客厅的门,门口却出现满面惊愕正要敲门的罗平。坐在轮椅上的余正农以一种卑视的目光,嘲怒、冷酷的盯了眼罗平,继而转向老金。
“把门关上,琪琪生前没有规矩的好母亲,死后第一天,她妈妈就带男人上门。”
罗平正欲辩解,老金一脸不满的把他和韩梅用力往外推,一把把门关了。
韩梅发了疯似的捶着门,完全忘了一边的罗平。
“我留下来,你怎么那么狠?余正农,活着不让我见,死了都不给我机会陪她——你怎么做得出来,余正农你怎么做得出来——”
罗平心酸难过,脸带歉意的扶着捶敲着门,哀泣不绝的韩梅。“我送你回去吧!”
韩梅饮泣的声音时高时低的传出。
坐在客厅里的罗平不停的抽着烟,莉奇看了看腕上的表。“罗先生,已经两点了,我看你先回去吧!”
罗平不放心的朝韩梅的卧房看了看,掏出一张名片。“崔小姐,你能……你能替我照顾她吗?这有我家的电话,有什么事,麻烦你马上打个电话给我,我……我先回去了;我怕我妈一个人在家!”
“你是韩梅的男朋友?”
“白天她离婚的丈夫……我已经害韩梅受污辱了,千万不要再误会,我……我今天才认识她;那……我先走了。”罗平又望了卧房一眼,眼里略有内疚,十分不放心的。“女儿死了,这个打击她受不了,崔小姐,一切麻烦你了,明天我会再来。”
临走,罗平又望了望韩梅传出饮泣声的房门,莉奇更是不解的望着一脸焦灼离去的罗平的背影。
罗平进到屋里,随手带上门,手上有水果、食品,表情却有些讶异;因为韩梅脸上毫无他所以为的悲痛神情,衣着朴素、干净,神态更是平静。
“吃点东西吧,这年头有各种死法,可没听说过饿死的。过来,过来!”
韩梅略露感激的站在原地。“谢谢你这样善待一个小偷。”
罗平楞了会儿,笑一笑,过去拉韩梅。
“别提醒我嘛,你才刚入行就改行了,这个工作你做得太差了。来,把这些东西吃了,你要悲伤再尽管悲伤,东西我还是要押着你吃!”
“——我不会再悲伤了——我是从生离死别里活过来的,——我没有眼泪再流了,五岁死母亲;六岁死父亲,姨妈收养我;七岁,姨丈去世——八岁,我的小表妹一条腿得了小儿麻痹症!”
韩梅目光呆滞地落在墙角。
“这几天我就坐着看升起、落下的天空,我在找上帝,我要问,如果真有神的话,他对我怎么解释,——全世界最坏的一切,都扔到我身上了。”
“命中带克,这就是答案,身边每一个跟我有关系的人,都叫我克到了,——现在连我女儿都让我克死了,我还有泪吗?”
罗平正不知如何安慰韩梅的时候,门开了,打扮新潮,满脸开朗的莉奇走了进来。
“嗨!罗……”莉奇拍了拍脑袋!“罗平!对不对?记性不坏吧,名字经过我脑子,从不会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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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平
韩梅
茫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