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贵妇人在说什么,不懂,不懂,不想懂!
可不可以放过她?不要再骂她了……
方书吟泣得喘不过气来,于心底暗暗向谈杰炘求救,乞求他伸出阳光般的大掌将她自黑暗中拉出。
好可怕!一个人孤独无助的感觉太骇人,寂寞的浪潮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给淹没了。
她不想走!不想走!却不能不走!
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害了他一生,毕竟光明与黑暗是不能够并存的,他适合在阳光下成功发达,而她只适合留在阴暗的角落当永不见天日的老鼠,人人厌恶、鄙视的鼠类。
她用双手环住不停打颤的身躯,如同弃婴寻求宝贵不可得的温暖。
她的奢求是项罪恶,要洗清罪恶的唯一方法即是离开光明,以免污染到光明的明亮度。
记忆轻轻地告诉她,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分离,现实也是这般告诉她的。更深层、更远古的记忆飘忽的告诉她,他们本就是不该会有结果的一对,他们一直是有缘无分,过度强求并未达改变命运的效果,有的是更加深双方的痛苦。
她痛苦好久、好久了,想得到却始终得不到的滋味过于难受,那份渴求将她压得快喘不过气来,她以为她会被强大的希冀压死,可是她没有,她仍旧活得好好的,眼儿能动,只是在转动的同时,莫名的热液不断溢出,是汗吗?不!不太可能,在秋天尚属凉的天气里,怎会热到眼睛流汗,那是雨吗?是吧,大概外头在下雨,屋顶破了个洞……
听,外头的轻风低泣它的悲;飘摇的落叶低诉它的凄;远方的狗儿在哀呜它的孤;雨呢?雨在眼眶一方小天地中抖颤出它的恸!
「书吟,你收拾好了没?」整理好家当的方美子没敲门,直接推开而入,印入眼帘的情景教她吓白了脸。
「书吟,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尖叫一声,赶忙奔上前扶起躺在地上抽搐的女儿。
「没有,我的身体没有一个地方会觉得不舒服。」方书吟无神地看着母亲,悲凉的轻笑。
是的,目前她的身体状况感觉十分良好,浑身冰寒、一颗心不断扭绞那都不是不舒服的状况不是吗?
凄楚的笑声与珍珠泪引发方美子淡淡的愧疚,她惭愧地移开视线,不敢看向女儿,为她的谎言、为她的冷情、为她当年收下谈氏夫妇的三百万而愧疚。
三百万……不!为了已花完的三百万,她不能不狠下心来拆散这对鸳鸯(25)。不能说她狠心,她还不都是为了女儿好,倘若女儿不顾谈氏夫妇的反对硬是嫁入谈家也不会有幸福可言,她是为女儿的未来着想啊!她成功的将女儿自恶公婆手中救出岂会有错?
对!她没错!其实她是关心书吟的,否则她怎会帮书吟找上陈文俊那个好男人,所有的一切她都帮书吟算得好好的,相信陈文俊能带给书吟幸福,陈文俊的父母皆是老实的务农人家,不会虐待书吟的。
由此可证,她是爱书吟的,她没有为了钱而断送女儿的幸福。
经自我安慰一番后,所有的愧疚消失殆尽!方美子再度板起脸来,把女儿推离怀抱道:「你居然都没收拾行李,刚刚的你到底在做什么?不会是在发呆吧?」
她当然晓得书吟是为了离开谈杰炘兀自伤心,不过是不想提。
「我……」失去母亲温暖的怀抱,突然的冰冷言语伺候,让方书吟全身更冷。
「别我啊我的浪费时间,快点收拾!」方美子打断女儿无意义的言语。
方书吟颊边犹挂着泪,茫茫然地瞠大眼看着母亲,突然发觉,眼前的母亲像是不认识的陌生人般冷漠。
「再让你发愣下去天都亮了,还搬什么家?」方美子嘀咕着,刻不容缓地拖出放置在床底下的皮箱打开,走向一旁的衣橱拿出挂在里头的衣衫,直接扔入皮箱内,简直与逃难无两样。
方书吟呆愣地看着母亲迅速的动作。
「你有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像金饰或存摺之类的,有的话赶快拿出来收好。」忙着塞衣服的方美子不忘提醒道。「快点动作啊!你究竟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耳朵里?」见方书吟不动声色,终让方美子不悦地蹙起眉头推了她一把。
这一推总算是起了效用,方书吟伸展冻得僵硬的四肢缓缓由地上爬起,拿起桌屉中的存摺、印章与提款卡放人皮包中。
「快点!快点!」方美子催促着,生怕走晚了会被谈杰炘发现,届时可不好向谈氏夫妇交代。
方书吟干涩且红肿的眼儿瞄到窗外明亮的月光不由得一愣,上半夜的欢乐与下半夜的悲伤形成强烈的对比,令她不由得神色黯然,悄悄地把上半夜甜美的滋味藏在心底,好让她将来再三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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