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他的一切,难道真的是相欠,还是因为命运之神正在重新编写众生的生命程式,不经意的在自己冷漠、凡事刻板的人生里面加些挑战和乐趣。这一整天的情绪起伏,甚至比平日里的整个月还要多,他总是能引起她最真实的心情反应。笑、恼、嗔、痴的各种情绪,在平淡的生命里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未曾如此频繁的出现过。难道他的出现代表着她将重新面对她生活的方式。
穆天毅在心底反复想着她说的话语。在江湖上,他一向扮演着保护者的角色,被援手的经验虽说不是没有碰到过,毕竟次数少得用一只手就可以数完它。如果有人预先告诉他有朝一日他会落得今日的境况,那真是杀了他也不能使他相信。
他回想着让他面临这场混乱的缘由。起因竟然是他的打抱不平,和「莫乐娘」的忘恩负义。在短短的十年里,他究竟伸手管过多少不平事,到底救过几个人,实在记不清楚了。如今还留在记忆中的也不过是那几个生死知交。施恩不望报是他一向行侠江湖的原则,却也没想为人的坚持,到头来换得的竟然是这般结果。
他好笑地暗自思忖。如果他告诉丁月泠施援手于陌生人竟换得有家归不得的事实,不知道她会不会将他丢出她的生命以外,任他白生自灭。不有趣的假设,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是离开她,他但愿这个假设永远不会成为事实。
而最让他百思不解的事情是,当他正对于自己的江湖生涯,有着怀疑与厌倦之心的时候。命运之神大手一挥,将完全不同的生存方式展露在他的眼前。是幸?是不幸?心底浮不出答案来。他撇过眼神看一看身旁专心开车的丁月泠,或许假以时日,他就可以正确的回答命运之神的问题。
离开喧嚣的市区后车流趋缓,夜晚回淡水的公路上,已经没有下午的人车嬉闹,弄潮的人们散去后,只有一盏盏孤伶伶的街灯远远的消失在路的尽头。
在距离回到家不太远的路上,月泠把车行速度放慢,找寻着记忆中的地点,最后将车停在一片无人沙滩的路旁。
「就是在这里。」月泠指着空无一人的沙滩和车流稀少的公路说着。打开车门,她陪着穆天毅走上那一日相遇的地方。
空荡荡的四周,黑悠悠的海水,海岸线上没有任何东西出现。清朗的夜空一轮明月高挂,完全不同于大雨夜的迷蒙不清。
「大雨夜我在这里的公路上差点压到你,或许我太急于想救你所以并没有留意周围的环境有没有异样的地方。」她伴着他走在空荡的沙滩上,试着想找出些蛛丝马迹,解释他的离奇出现。
他抿紧的嘴角有着僵硬的线条,全身像根紧绷的弦。一双眼睛却清澈澄朗、巨细无遗地打量着身旁的一切。陡然,他轻轻地喟一声。就在他那声轻叹才传人月泠的耳朵里,光影一闪,他的身影像飞一样掠纵而去,速度之快让月泠睁大眼睛、张口结舌的楞在当场。
夜色里虽有街灯和皎洁的明月,但是月泠用尽目力地看着穆天毅掠出的方向,却什么也没看到,她惊讶的发现人的潜力原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在月泠的惊讶尚未退去的简短时间里,穆天毅又以优美轻巧的形态掠回她的身边,快得就像从没有离开过似的。
月泠虽然亲眼见到还不免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她盯着站在身旁的他直瞧,讶异的神情依旧留在脸上未曾退去。
穆天毅飞快的在公路的两端纵掠地来回了一次。什么都没有,没有异样的人与物、没有模糊的记忆,更没有让他莫名其妙出现于此的答案。掠回月泠站着的地方,她脸上惊讶的神情尽收于眼底。
穆天毅放松自己紧绷的情绪,压抑下得不到解答的莫可奈何。看着月泠一向镇定外表下的真实,很难想象大雨夜里她用多少的意志力将自己救下。
「你刚刚真的飞出去,是不是?」月泠用着不确定的语调和声音问着他。
「别那么惊讶,那只是我活命的本钱。我们的生活形式不一样,所以拥有的技艺也不相同,没什么好奇怪的。」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的绝学,却略去初学时吃尽苦头,和下过许多时间与心力才换得今日得心应手的辛劳代价。
他笑一笑,作势要抱起她。月泠惊觉地移开身体,不解地问:「你要做什么?」
「别紧张,我只是想带你亲身体验一下,临风飞掠的滋味。」他放下手笑着回答她的话。
「我虽然没有惧高症,可也不想万一坠机摔个半死,所以好意心领了。」她嘻笑地拒绝他的提议,虽然心里确实有些想知道飞的感觉为何。但是单单想到让穆天毅抱在怀里,就已经让她脸红心跳得不能自己,她不确定当自己真的在他怀里的时候,还能不能保持正常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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