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游走的心思,全心的放在认识新世界上面。夜好长,好在有书为伴,他不记得以往独自生活时曾经感受过寂寞,但是现在有她陪伴在身旁的感觉真好。他按捺下澎湃的感情,唯恐吓坏了她。专心在书本上,新知识占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他继续找寻能吸引他停下按选台器的画面。午间重播的戏剧节目里有着复杂的男女关系,他发现现代女子的强劲生命力,工作能力顶尖,自信独立,不若他的时代里女子以夫为天。「女强人」、「单身贵族」多耀眼的名词,他将视线投射往阁楼上正在工作的丁月泠身上,猜测她会不会也是这两个名词的力行者。
他想要知道丁月泠一切的事,她的感觉、她的思想、她的最爱与最厌。他有满脑子的问题想问她,他想知道她感情的归属。从电视和书本上,他发现这个时代的男人和女人,并不是只有成亲后才会有关系。新兴的用词不断的出现,「同居、试婚」今日女子不再把贞节看得比生命更重要,露水姻缘不再罪大恶极,性与暴力同时存在两性关系中。如今他能了解餐厅里那两个女子的私语,只是今日社会里很普遍的一种现象。
虽然现今社会的道德观不若从前,但是洁身自爱的人依旧很多。眼前的她即是明证,她在等待谁?是彭竟尧口中的「杨曜风」吗?他渴望知晓。他清楚的明白,她是那种需要全心全意对待的典型,不是个能爱过后又轻易一走了之的女人。只需要看一眼她的眸子,你看到的不只是热情,还有一种归属的温暖。
她无法集中注意力。月泠瞪着电脑萤幕,试着对她写下的文稿激出一些兴趣,她希望在面对工作时能忘了他的存在。但是花花世界的吸引力敌不过楼下的干扰。这样地说他实在不公平,他真的如他所说地安静的一如幽灵,电视的声音微弱得比她的呼吸声还小,而他的行动甚至比猫还要轻巧。她不能抱怨他太吵或太烦。除了一点,他在屋里本身就是个烦人的事,这是她原先始料未及的。
她提醒自己,面前文章的截稿日近在眉梢,女主编恐怖的催稿电话是个不可轻触的恶梦,原本完美无暇的交稿纪录,更不愿意毁于一旦。
她将四散的心思合拢,专注回萤幕上的文章,简单的一段介绍她来回的修了几次,脑海里想到的仍只有穆天毅。阁楼并没有墙壁,整个空间只有一大片落地玻璃窗面向观音山和淡海,对着楼下的那一面是整排的木质栏杆。转过座椅,正好可以一览无遗清楚的看到楼下客厅里他的一举一动。
她嫌恶地转回书桌。她要工作。事实上她必须要一直工作到完成文稿缴件,其间想都不能想他一下。「唉!」她发现她又在叹气了。
这不像她。长叹一声,她气恼她一向自豪的定力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近日里叹的气比整年里加起来还要多。她推桌起身,站到落地玻璃窗前。
望望远处的山近处的水,原是她找寻灵感的好偏方,此时却一点效用也没有。从来没有任何人能令她自工作中分心的。她曾经在音乐嘈杂,人声喧哗的PUB里成功地赶上截稿,而今她却苦笑地面对空荡荡的萤幕着急着截稿日。
她以为她会习惯他的存在,适应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但是日子已经过快两、三个月了,她依旧强烈的受到他的吸引。她烦恼的直想踱步,却又担心被他取笑,论定力她真正的自叹不如。
她想着,他的学习能力实在很强。他接手家里大大小小的杂事,从洗衣到作菜。对于新奇的事与物他热切的学习,堆积如山的书籍早巳被他看完,每天早上他总有长长的一张问题纸等着她回答。纸上,是龙飞凤舞,铁划银钩,力透纸背的好字。他从不使用毛笔以外的东西,或许难改以往的习惯。
太多的问题需要答案,单单是屋里原有的书根本填不满他的求知欲。图书馆是解决他问题的好地方,月泠考虑着。或许出去走走能转移她的注意力,才不会总是受到穆天毅的举动影响。
仿佛默契十足一般,许久未曾响过的电话铃声相应地响起来。月泠回头望向楼下,穆天毅正好奇地看着电话机。虽然在电视上看过无数次,她也解释遇用途,但是每次听到它发出声响,他还是有些吃惊。正考虑要不要像电视里演的一样,去拿起来回答时,连续响着的铃声已经被答录机功能接走了。
一段月泠简短的留言之后,是一个活泼女子轻快的说话声出现。
「哔!!月泠,是我,媛媛。不是你恐怖的主编,别担心。晚上小九的PUB有聚会,要准时到,可别拿赶稿遁逃喔!哦!!还有上次你和大伙打赌玩输的人付酒帐的事没忘记吧?记得带着你的金卡来,等着你喽!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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