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尴尬的低头作沉思状,避免心绪外露。
如果说,她的心中此刻正满足、纳闷于他的善心;那莫子璧心中则是对自己的行径更见疑惑。
他该要恨她的,不是吗?
十年来他所做的一切只为了要复仇、只为了要在适当的时机里狠狠的羞辱她罢了而今,羞辱她没做到,反倒成了天使几次都救她于急难之际。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着了什么道?居然就这么让她堂而皇之的住进来。
这往后的日子要如何过下去?
他的脸色瞬息万变得让人猜不透他的心念。
对于他的心思,她还需要去猜测吗?他的不欢迎表态得那么清楚。
那对曾经深情的眼眸中现在取而代之的是鄙弃与不层。她知道的,她明白的。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立场。不敢奢望他能重新接纳自己,她只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可以弥补他的机会便满足了
白豫恒第次的坐在办公桌前对着胡莉菁皱眉头。
“表姐,这个分析图所显示出来的数字和所需求的数字弄错了。”虽然不愿意,但他还是不客气的纠正她的错处。
接过报表,平静的看着图表,心中却大叹看起来都是一样的数字,她就是不明白做成图表后怎会差那么多。
“也许你不适合做这种需要精细计算的工作。”
胡莉菁听不出表弟言外之意究竟为何,她只能选择漠视。“你快乐吗?表姐。”
她看着他,笑容中满是酸涩。“我很知足。”
“可是并不快乐。”
快乐又如何?不快乐又如何?人生的路这么漫长,终究得一步步走完它,她槁木死灰的放任自己随波逐流这么久,快乐之于她,已是一种很遥远而不切实际的空想。
“我记得你以前念书时不是这样的……”白豫恒记得十年前曾到日本探望正在念书的胡莉菁。
那时候的胡莉菁有笑容、有朝气,全身都洋溢着青春的幸福感,整个人有如阳光般灿烂。
而今……
“过去的事谁记得。”断肠回首各风烟,她纵使想,也回不去过往了。
“表姐,你不该做这工作的。”他指着桌上的几种报表以及磁盘。“就像要一个风雅的文人行商坐贾一般,根本不搭调。”
“不做又能如何?”她落寞地自嘲,“我根本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在自己的家里早已连立足之地都没有,总不能仗着舅舅疼我就赖在白家一辈子吧!”“你知道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他其实只是单纯的想说出心中所感,却不料引起她一连串的愁绪。
“无论如何,我还是得学会自立自强,学着凡事靠自己不去依赖别人。”嘴巴说的很容易,实际要做,难哪白豫恒默默打量着这个表姐。
她柔弱的外表看来就像需要人呵护疼惜的娇贵兰花,虽然有些强装出来的坚强,但终究改变不了她脆弱的本质。
“你该试着去做些自己有兴趣的工作才是,这才会令你快乐。”
“快乐能维持多久?想让自己快乐就会让自己陷入几近饿死的困境。文学、音乐、艺术,哪一样是我足以赖以为生的专长?”
白豫恒心中着实为表姐担忧。
从来不知道,她对自己居然这么没有信心,思想如此灰涩,原来这十年来不愉快的际遇把她的天真烂漫全都磨得丝毫不剩了。
“小白,我知道我做得不好,你若要开除我我也没意见。”
她早就看穿了白豫恒的心思,为免他为难,还不如自己提出来的干脆。
“让我……想一想……”这会儿换白豫恒沉吟了。
他想的是该如何助她一臂之力。
看她如此愁苦,他满心不愿意,相信子琮也不会希望见到她一直如此的。
于是,白豫恒找上了莫子璧。
莫子璧端坐在办公桌后冷冷的打量着坐在他面前的人。他心中的想法几乎完全反应在两道快蹙成一直线的浓眉上。
他现在像一座隐忍的火山,蓄势待发。
“你提这点子倒是很理所当然、大言不惭”他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
“子琮说你是好哥哥,是善心人士。”选择忽视莫子璧的最好办法便是不去看他。白豫恒索性闭上双眼。
“善心人士?”他嗤之以鼻。“我的善心只用在我妹妹身上,其它人……哼”
“我想,我表姐也算其它人之一吧!”白豫恒不怕死的偷偷打量他。
这个精明的银行团主席,生活一丝不苟得容不下任何的脱序;但在他妹妹及胡莉菁面前,他的表现何止脱序,简直就呈现无政府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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