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是为什么每天早上希平都得千辛万苦的跟闹钟还有自己的意志力奋战的原因——他必须准时出现在院子里——让母亲能在一大清早起床时就见到“希安”,一如她十余年来的习惯。
绕着院子里用鹅卵石和青或红的大理石块所铺成的小径慢跑,希平咬着牙忍耐着全身筋骨所发出的抗议,在脸上堆满笑意朝由窗内向外张望的母亲挥挥手。
“妈,早啊,爸爸呢?”他随意用袖子抹去额上的汗水,趴在窗台上看着笑脸盈盈的母亲。
“希安啊,我们家可能就要办喜事口罗!你爸爸现在去找你哥哥希平,大概就是要讨论这件事。昨天你没见到希平带女朋友回来,他竟然还会害羞!而且看样子,那位小姐的教养很好……”秀柑伸出手爱怜地拍拍儿子的脸颊,笑咪咪地说道。
希平陡然瞪大眼睛。“什么?”
“你也很惊讶吧!我们一天到晚要催他去相亲,没想到原来他自己早就找到对象了,要不是昨天晚上被我碰见,还有今天报纸……”秀柑神情极为愉快的述说着。
“报纸?”希平察觉到自己有如一架接收速度过于缓慢的电脑,总是要过一下子才能完全理解母亲所说的话。
秀柑有些意外的盯着他看。“希安,你怎么啦?”
“没……没事,妈,我先去洗个澡,待会儿我不陪你吃早饭了,因为公司里有些事我得早些去处理。”希平拿出惯用的藉口,有点罪恶感的怕见到母亲失望的模样。
但出乎他意料的,秀柑并没有如往常般的以沉默表达她的失望,反而是神采奕奕的对他挥挥手。
“你快去吧,我待会儿要跟希平好好谈谈,我们得找人看个日子,给他办喜事。”秀柑说着往与客厅相通的房门走过去,留下一身冷汗的希平在那里干着急。
回过神来后,他三步并作两步,以最快的速度冲回自己的房间,却在自己房门口遇到神色凝重的父亲。
“爸,刚才妈说……”他话还没说完,即被父亲的眼色所制止,他疾步跟父亲一起关进房内。
“你自己看吧!”方新达二话不说的将报纸扔给他,自顾自的坐在窗畔的沙发上皱着眉瞪着窗外。
希平一打开报纸,只觉得全身的气血都往上冲得他头皮发麻。头大的标题加上耸动的文字,足足他气得脑袋中空白了好向秒而说不出话来。
“你看看这要怎么办?刚才你妈先看到报纸,急急忙忙的把我摇醒,很兴奋的要我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希平尖锐地叫了一声,随即将报纸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爸,这件事只是个意外,我根本都还不清楚那个女人的来历。再说,结婚!天,这太夸张也太戏剧性了吧?”
方新达不发一言的盯着儿子,在商场上或在公司里,通常他只要这样盯着对方,那股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威仪,就足以使对方心里惊骇而屈服在他的意志之下。
但这招对他的儿子,尤其是仅剩的儿子似乎无法奏效。希平也一派悠闲的坐在沙发上,毫无惧色地回间他,眼神中装满了不屈从的主见。
方新达沉沉地叹了口气,显然这场意志力的僵持中,他已落败。“希平……”
“爸,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说了,我们再这样演下去有什么意义?我也希望妈快乐的走完人生,但如果再把别人牵扯进来的话,那不是显得我们太自私了?”
“我们事后可以好好的补偿她。”
“爸,不是每件事都可以用金钱去衡量价值的。”
“是吗?但你不能否认金钱有它的用处,至少这是我们付得起的代价。”
“你要我去‘买’个妻子?”希平望着父亲坚决的表情,无可奈何地摊摊手。
“不是去买个妻子,而是去找这个女孩子,无论用什么代价,你们必须让你妈妈开心。”方新达说完径自往外走,但走到门口时因希平的话而停顿了一下。
“爸,你真的是个强横的‘暴君’,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商场上的人要给你起这样的封号,你真是我所见过最强硬的人。”希平双手抱在胸前,感慨地说道。
方新达微微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挺挺略微佝偻的背,声音中透着历尽沧桑的沙哑。“暴君能怎样?强硬又如何?难道我还斗得过天?”
随着父亲的身影消失在走道的转角,希平这才收回视线,心情复杂的走进浴室,用最强烈的水柱冲击着自己。
敏箴面无表情的坐在餐厅里,食不知其味地用刀叉锯着眼前的代罪羔羊——那块味美多汁的西冷牛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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