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瑛洁的话在思薇心湖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想了很久,仍然无法从纷乱如麻的思绪中挣脱出来。一整个夜晚,她枕靠在床头,直到曙光乍现,窗外人潮车声更迭,她仍陷于迷茫无措的心结中,久久没有动静,更无法入眠。
☆
秦伯航住院已经一个星期了,初步的检验工作已告完成,但为了慎重起见,院方仍要他留院观察几天,检查他的胰脏和肾脏的健康状况。
这七天里,久大信托相关企业的主管及重要部属都曾来医院探视,唯一被下达禁令,隔离在外的只有秦羽轩。
秦伯航不但亲口下达这个严禁命令,更威胁所有来探病的人不准在他面前提起秦羽轩的名字,否则,休怪他翻脸不认人。害得想化解他们父子怨隙,替秦羽轩说话的人,硬是把话梗在喉头,不敢提半个字。
秦伯航的严厉刚强是出了名的,凡是久大亲近部属没有一个人不曾领教过他的火烈性子。所以,自从秦羽轩被赶出病房那天开始,他一直被挡驾在病房门外,无法越雷池一步。
而所有的人,包括秦羽轩、久大的亲信、医护人员都不敢拿秦伯航的健康作赌注。
这天下午,秦伯航的头等病房,出现了一名面貌姣好、身材苗条的年轻女子。
正在闭目养神的秦伯航被轻细的脚步声惊扰,他不耐咕哝两声,睁开眼,然后喜悦涌进了他向来威严有神的眼睛里。「敏芝,你回来了?」
方敏芝轻柔地笑了。「爸,您生病怎么不教人通知我呢?」
「小毛病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是,我却提心吊胆了老半天,知道您住院的消息,我马上就赶回台湾。」
秦伯航笑了,对方敏芝的宠爱全部写在脸上。突然,他沉下脸,怏然不悦地问她:
「是不是羽轩那个混小子通知你的?」
「不是,是杜奕霆通知我的。」
秦伯航脸色一变。「我就知道那个混小子不会告诉你,他这个数典忘祖、忘恩负义的浑球,对父亲不孝,对妻子不忠,简直不是个东西——」他眼中怒火燃烈。
「爸,您不要怪他,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方敏芝婉转的说。
「你还替那个混蛋说话?枉费,他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待他,他,」秦伯航气得说不出话来。
方敏芝再也无法坐视秦伯航继续误会羽轩她咬咬牙,脸色凝重望着秦伯航说:
「爸,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您,我不能再让您误解羽轩了。」
「什么事?」秦伯航锐利的盯着她,也察觉出方敏芝语气中的坚决和严肃。
方敏芝深吸口气,一字一句的慢慢说道:
「事实上,这四年来我跟羽轩一直是维持着有名无实的婚姻关系。」
「什么?」秦伯航大惊失色,差点没从病床上跌下来。
方敏芝赶紧搀扶他。「爸,您先别激动,让我慢慢告诉您事情的原委,好吗?」于是,她缓缓道来当年在美国和秦羽轩所达成的协议,巨细靡遗,只字不漏地告诉了秦伯航。
「为了挽救久大的财务周转失灵所带来的事业危机,羽轩他不得不接受我父亲开出的条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逼羽轩娶我,也许,他太欣赏羽轩,他一直渴望拥有像他这样的一个儿子。为了这个既爱又遗憾的复杂心愿,他不惜使出这种强人所难的手段。而羽轩——」
她望了望秦伯航灰白而沉重的脸色,心情不禁复杂万分。「他心中自始至终只有杨思薇一个人,他从不隐瞒我。事实上,从我认识他以来,他就不曾掩饰过他心有所属的事实。我们一见如故,一直都像好朋友一样,一直到我爸爸强迫我们结婚为止,唉!眼见他徘徊在感情和家族责任的十字路口,那种煎熬和折磨,我实在于心不忍,便提出这样一个权宜之计,先结婚做对挂名夫妻,等久大危机度过之后,再找理由离婚。」她停顿下来,看到秦伯航一副深受打击的神色,不禁放低了声调,悉心劝抚。「爸,不要怪他,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这些年来,我亲眼目睹羽轩内心的煎熬,看得愈深也愈怜惜,身为你们秦家的衣钵传人,他实在是背负了太多的担子,没有选择事业的自由,没有选择伴侣的自由。普通人能拥有的,他一样也无法享有,您知道他画得一手好画吗?然而,为了秦家这道抛不开的枷锁,他只有弃画从商,明明是个优秀出色的律师,却不得不咬牙走进尔虞我诈的商业界,身为您的独生子,他实在牺牲太多太多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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