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仁,”他好像迟疑了一下:“你有没有……爱过她?”
“没有。”我肯定回答。
“一丁点儿?”他继续问。
我猜不透他的意思:“没有。我没有多余的爱给她了,但我不想伤害她。她……对我很好,很爱我。”
他在电话那头长吁了口气:“俞仁,可你这样对待她,其实是很不公平的且残忍。”
“我知道。可我不能……就这样离开她,你……不知道,那天她的模样………我很害怕。”我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俞仁,你这种毫无理智的善良会伤害她,同样,也会伤害我,和你自己。”他轻轻地说了这句话。
我哑口无言。
“只要你能作出决定,我会给你时间的。”他说,“虽然我很想你。”
他挂了电话,我想他心中一定不好受。
他说得没有错,这样下去,我会伤害他们,包括我自己。但雪莉受伤的模样一再的浮上心头,我为什么如此害怕她这幅样子,难道我爱她?不,我使劲摇了摇头。
只是她的模样让我想起了自己两年前被陈青离弃的痛苦样子,我能感觉被自己深爱的人所弃时的那种渗入骨髓的痛楚,那种痛苦和绝望至今让我不堪回首。而雪莉明显是那时的我不负责任下的牺牲品。
难道现在,我得到了陈青的抚慰,就转身把她丢于一旁,如弃旧履?
细想中,我发现自己变了,如早在几年前,我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她,而如今我饱尝过爱与被爱所付出过的代价,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吧。(注:原话出自张爱玲)
陈青可能看出我的变化,所以他始终没有明说,也许他还在内疚吧。
在这样的想法下,陈青回来整整一个星期,我没有回到他那儿去过夜。他在等待,而我在压抑。
讽刺的是不知真相的雪莉竟提出要求我请新上任的老板到家里吃饭,因为她已知道了老板是陈青。她说:“好歹,你们曾经同屋过,他不会不给面子的,这样可以拉近感情嘛,你以前也不是请藤田吃过饭的嘛?”
我苦笑。
她不知道,这位新老板差点害得她丈夫今晚又要夜不归宿了。
因为,他在午餐的时候,直截了当地说:“下午,我们跷班吧。”我知道他开玩笑的,他只是想让我明白他有些受不了了。
“行,”我白了他一眼:“这样下去,你这个跷班老板会更出名的,连带我跟着倒楣。”
他笑了,有些失落的样子。我于心不忍:“给我些时间,行吗?现在我不能………夜里常常不回去。”
他看着我眼睛:“你不会说的,是吗?今天不会,明天不会,后天也不会,也许永远也不会,当你习惯没有了我,你不是又能回到我不在日子了吧?体贴的老婆,美满的家庭。”
我哑然。
“然后,我变成多余的。”他低低地说。我的心一阵心痛,他在害怕,我能感觉到。而现在在公共餐厅里,我对他连手都不能摸,虽然,我很想抱他。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是不是这就是你的想法?还是你,对我的惩罚?”他尖刻地问道。
“不是,不是,”我不想和他吵架,烦闷被他搅了上来,而且由于刚才他略提高了声音,附近桌子的人在向我们张望了。
还好,只是那桌子上的两位小姐看到了这位正在光火的具有难得一见美貌的先生后,正在目不转睛地对他行注目礼。
她们的目光更让我烦,这就是我不太喜欢和他在公共场合的重要原因。
他没有注意到什么,只是沉着脸呷着清咖啡,一边用眼睛盯着我,但我除了闷头吃饭,不能作更多的回答。
半晌,他叹了口气:“我不想那么说,对不起,我说过我一害怕,就会管不住自己。也许,我真的太急了,只是害怕会失去你而已。”
他的口气带着丝伤感,神情消沉。
“怎么会?”我说。
他忽笑了,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铮亮的钥匙:“这是我公寓的钥匙,早想给你一串的,省得我不在时,你吃闭门羹。”说到这里,又没了笑容:“只怕你不需要吧?”
他慢慢垂下手,我从他手中夺过钥匙。
他重新拾起笑容,我的心却痛得要命。
迟早我会再次向他投降的。
一个月后的一天,雪莉打电话给我,她陪一个女伴要去某某剧团看这个女伴男朋友的首场演出,可能会晚点回来。我问她要不要去接她,她说不用,因为可能要十点以后,她自己会叫的士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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