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某根强制的弦在脑中毫无预警的断裂一样,管晔对于心底骤然爆开的强烈独占欲感到错愕!
慕弈之……是专属于他的?
他怎么会这样想?怎么会?他不是应该排斥慕弈之吗?
对于他的善意,对于他的关心,对于他从一开始所对待自己的点点滴滴,他应该都是觉得很厌烦才对!
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感觉开始改变了?
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开始?
这种无法抓住的情感丝线又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
没有察觉管晔极度混乱的心思,岳湛詺忍不住皱起眉,「什么你不会允许?你怎么这么独裁?你朋友要不要做他自己不能决定吗?人家好歹是个成年人,顶多给他点意见让他参考,你怎么可以阻碍他可能的发展,你又不是他的谁……咦、咦?咦咦咦?」一下子想起了些什么,他倏地住了口。
他记得,管晔之前在酒吧跟他说过的话,那时候他推论,管晔应该是跟一个男人有所牵扯,他还清楚地记起管晔没有当面反驳他的推测,以管晔的个性,没有的事情绝对就是说没有,所以他猜管晔一定、绝对、肯定跟一个男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他这种无故发飙的态度,是为了眼前这个温雅斯文的男子,那么说,可能,也许,这个人——
「难、难道这个人就是——」
至此,岳湛詺多日来的疑问得到解答。
真相终于大白。在管晔「强势」的注视下,岳湛詺纵有再大的好奇,也不敢赖在当场,随便找个理由,陪笑两声,他脚底抹油开溜,免得再度说错话被炮轰,反正他是想,以后一定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屋内就剩管晔和慕弈之两人,沉重的空气像要凝结成块。
「那……我也不打扰你了。」慕弈之缓语,他不知道管晔跟他朋友是怎么回事,也不晓得管晔为什么看来如此急躁,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只是关心管晔的风寒所以才上来看看,既然他没事,他似乎没有多留的必要,因为管晔一向不太喜欢见到他。才移动了一小步,坐在沙发椅上的管晔就迅速站起。
「你现在还不能回去!」管晔低吼出声,神色复杂。
慕弈之回首,微感愕然。「你……还有事吗?」
缠乱的思绪让管晔的神经紧绷到断裂,他闭了闭眼,「我有事要说,你现在还不能走。」
该死!该死!简直就是一片混乱!
他是怎么搞的?先是说出那种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话,现在又见鬼地不知道在发什么疯!
总是这样,一面对慕弈之,他的冷静就会瓦解,他的思考就会纠结,他到了嘴边的话语转变成情绪上的发泄,自制的态度也会完全化为毫无理由的排斥。
他不能接受慕弈之所给予的温暖、关心、善意,所以全盘抹煞那真切的微笑,他不断告诉自己,慕弈之所做的一切都是假像,不能相信他,不能碰触他,不能被他迷惑,不能、不能!
有关于慕弈之的所有一切都不能!
然而越是这样做,慕弈之在他心里渗入地就越深,他所做的抵抗和排斥白费的可笑;越是告诉自己慕弈之所表现出的都是谎言,心底就越是相信他的一言一行。
更甚至,他利用了慕弈之的身体汲取渴望已久的温暖。
他也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那该死的清香却根深蒂固,挥也挥不去,拔也拔不除,每见慕弈之一次,那晚的记忆就更加清晰。
究竟为何这样?他不了解,一点都不了解!
「管晔?」见他始终不语,慕弈之开口唤道。他没把管晔适才对岳湛詺说的话放在心上,那独占性极强的言论,只被他当成无心之语,浑然不知管晔为了自己的那番话挣扎许久。
「你……」管晔好恼,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平静?「你以后别再来了。」他气愤地脱口,不管说的话是否伤人。
慕弈之微顿,「如果打扰到你的话,很抱歉,我只是怕你又不舒服,所以才……」
「不是的!」管晔打断他温和的话语,「再过半个月我就会回去巴黎,不会住在这里,至少半年不会回来。」他紧皱着眉。
慕弈之一怔,徐徐才道:「是吗?」他的表情如同他的话,察觉不到任何心思。
「所以……我们不会再有太多的见面机会,你以后也别再来找我。」好冷酷的话语,霜寒的语调下却是只有自己知晓的波涛思绪。
慕弈之静默良久,随后,牵起一抹极为浅淡的笑容,「临走前,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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