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梅兰妮也需要一点生活乐趣。小镇风光多寂寥,妳们聊天的时候,总要有一个为富不仁、残暴无道的肥厚油腻纽约富商当主题,才聊得起来。」他继续诱哄。
赵紫绶咯的一声笑出来,又很不满自己竟然这么容易被逗笑,再怒瞪他一眼。
「再试一次?」他轻声问。
再试一次?
有过一次就让她快消受不起了,真的要从头再来过吗?
「纽约有大象吗?」戴伦扬起头插嘴。
「有动物园。」他点头保证。
「有画画吗?」
「有美术馆。」
「有隆隆车吗?」
唔?那是什么?
「有中央车站。」
「好。」戴伦点点头,跟他妈咪说:「去纽约。」
赵紫绶忍不住笑出来。
还是儿子容易收买!章柏言打蛇随棍上,「你去拿自己的包包。走,爹地和妈咪带你去纽约。」
他早注意到客厅里收拾好的行李箱。
幸好,幸好还来得及。
小家伙欢呼一声,跑回卧室抱起自己的维尼熊背包。
「等一下,你还没吃早餐。」赵紫绶扬声唤。
咕咚咕咚,小旋风又刮出来,亮晶晶地盯着他老爸。
「纽约有早餐吗?」
「纽约有全世界最棒的早餐。」他父亲点头允诺。
赵紫绶望着儿子快乐的背影,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她的肩膀被一只大手轻按一下,抬起头,另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凝注她。
「拜托?」
她深呼吸一下,把气吐出来。
「一个月。如果情况没有改善,一个月后,我就带戴伦回台湾。」
「一个月。」他点头同意,以一个轻轻的吻封缄。
曾经以为她是他生命中十分钟的女主角(48),却原来,这整出戏,都是为她而写。
而这出戏的男主角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超、级、逊。」
章柏言放下阅读中的公文,望着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小伙子。
加长型房车驶下公路出口,弯进纽约的市区道路。栉次鳞比的高楼让天空显得渺小,让城市显得巨大。
「抱歉?」他挑了下长眉。
「超,级,逊。」对面那个十六岁的少年还是不知死活地重复。
「上一个敢这样对你老子说话的人,FBI还在找他的尸体。你该庆幸你妈咪知道我今天要顺道到机场接你。」章柏言礼貌地说。
「爸,我正在青春期,我理所当然应该讲话没大没小。你多久没有看统计数字了?一个家庭里有个品学兼优、乖巧懂事的青少年是不正常的。你走出去外面,其他家长会笑你跟不上时代。」十六岁的戴伦已经长得跟他父亲一般高了。
「可不是吗,一个听话又贴心的十六岁儿子?铁定是家庭教育有问题。」
「好,回来讲重点。」
「原来我们的谈话主题有个重点。」
「当然有,而且这关系到你的下半生幸福。」戴伦倾身向前,那副准备讲理的模样和他老爸像个十成十。「爸,我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妹妹也满十岁了。」
「是。」章柏言公文往身旁的空位一放,准备听听儿子想谈什么大道理。
「我大部分的时间都住在寄宿学校,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尽管如此,我仍然想为我敬爱的父亲尽一份心力。」
「真高兴知道我有一个孝顺的儿子。」章柏言喃喃道。「重点,还记得吗?」
「重点就是,你真是太逊了!」戴伦一口气爆出来。「我没有看过哪个同学把一个妹,把了十几年还把不到手的!天哪,你是我父亲呢!」
他痛心疾首的样子让章柏言啼笑皆非。
「如果你是在担心我和你母亲的事……」
「我当然是在担心你们的事。你年年跟她求婚,求了十几年,你不累我都替你累了。」
「啊,这一瞬间,我真是看到了当年那个可爱贴心的毛线娃儿呢。」章柏言圆滑地说。
「爸,你自己想想看,你们两个人都分居十几年了!」
「且慢,我们哪里有分居?」
「你有你的公寓,她有她的公寓,这就叫做分居。」戴伦残酷地指出。
「但是过去十三年我们都住在一起。」章柏言抗议道。
「那是因为你赖在她的公寓不走。每次你们吵架,她还不是把你撵回你的公寓去?隔天还得靠查尔斯叔叔帮你求情,你才进得了家门。」
当年的绑架案之后,狄尼托被逮捕归案。
法律上的「心神丧失」,和医学上的「精神失常」定义并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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