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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而广泛的痛楚,一波接一波的袭来,她集中意志后,尝试移动肢体,可随机的碰触立即引发更剧烈的疼痛。她勉强撑开眼皮,刺眼的白光闪现,缀满老人斑的褐色面庞随即在前方浮动,她惊骇不已,赶紧又合上眼皮。
「醒啦?再不醒,我就用水泼你!」老人权威的嗓门在上方响起,她知道躲不过,只好张开眼皮看向老人。
「姨婆。」她怯怯地叫了声,看了眼雪白一片的周围,床边环列着盛家的大人们,独缺男主角。
「宛霏,没事吧?」盛母向前一步,摸了摸她的前额。「差点被你吓死了!幸好你戴着工地帽,没伤着头。」
「真好!没死!」她咬紧牙关,试试四肢反应——还有知觉,真是命不该绝!
「是啊,是很好,你要有个三两短,我不会让那个混小子好好活着的!」老人歪着嘴,笑得悚然。
「他没事吧?」居然不见人影,不会也被波及,躺平了吧?
「他没事。刚才公司来通电话,他到外头说话。」盛父摇头叹息。「唉,真是多事之秋!」看她无事后,便两手背在身后出去了。
「你身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虽然没伤及筋骨,但还是得好好休养,这阵子走动不会太好受。」盛母将她床头升高,方便她说话。
她检视了一下身上经过处理治疗的伤口,知道盛母所言不假,嗫嚅道:「对不起,害你们担心,我没事了。」成了众人焦点,实非她所愿,但这天外飞来横祸也不是她料想得到的。她还阿Q的想——她李宛霏大难不死,必有后富,也许她就要出运了。
「你最好快点好起来,否则你们小俩口就一直住在大宅子里,哪儿也别想搬!」老人凌厉的瞅着她,然后对身后的张嫂招招手,「回去吧!明天我会派人接你出院,就在家里疗养,没事别待在医院,晦气!」
她颓丧地目送老人离去,方才昂然振作的心情再度委靡。
「宛霏。」盛母坐在一侧,执起她的手,面有难色的看住她。「你这次,算是为士暐受的伤,你肯这么做,是不是已经愿意和他过一辈子,不打算离开了?」
「呃?」她顿住,干笑一声。「妈,您搞错了,当时就算在场的是一只狗,我也会伸出援手的,和您说的一点关系也没有。您不用担心,我绝不会对他死皮赖脸的。」
盛母抚着抽动的额角,尽力忽略自己儿子和狗被放在同一个秤上比较的挫辱感,点头道:「我明白你是好孩子,不过,我想对你说的是,我和你公公商量过,我们愿意诚心接纳你做我们盛家永久的媳妇,先不管契约内容,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为盛家——」
「妈!和她说这些做什么?」盛士暐盘着双臂,微含愠色的走进病房。「爸在外面等你呢!你们不是要赶下午两点的飞机?」
「说的也是,差点给忘了。」盛母迎视着高她一个头的儿子,冷静地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想想你爸爸!」
对母亲的临去赠言,他不置一词,只走近床边,含意不明地盯着床上的女人;而她则困惑地回视他。
老实说,这个男人的确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不过说的全是拉丁文,她根本听不懂、也看不懂。
「两老今天怪怪的,你知道她刚才在说什么吗?」她问。
「你甭管她,把伤养好就行了。」他突来的冷峻让她摸不着头脑。「下次别再这样了,知道吗?你出了差错,我也会跟着倒霉的!」
她没听错吧?怎么听来像是怪她多管闲事、牵累无辜,但她才是受害者不是吗?而且,从刚才到现在,她好象成了众人眼里的麻烦精了,这是怎么回事?
「那就请你多包涵吧!反正你也用不着忍太久,我要休息了,请便!」她忍痛将被单扯上,盖住整个头部。
她得忍着,现在伤处疼得要命,若和他斗气,肯定没完没了,若牵动了伤势,就会越慢复原。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了强壮的身体,才能有战备力,才不会像现在,一激动就想掉泪,一掉泪又牵动伤口,总之,怎么做都不痛快!
「霏霏?」他看着抖动的被单,郁闷不已,拉开她头上的保护罩,她纤细的右掌遮住脸,闷哭着。
「别哭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并不想你有事的,算我不对,可以了吧?!」他恼恨地用拳头击了一下床沿。
自从眼睁睁看着她在他面前进退不得,被重物击倒在地,他心里就没有舒坦过。从一开始的震惊,到不知她生死的惶然,然后得知她不是重伤后的释然,三温暖般的情绪激荡是前所未有的经验。他不习惯让事物大幅摆动他的心绪,更何况是自小的冤家,他的恼羞成怒源自于这些变化,以及在她推倒他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她身上从未被他发掘过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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