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漫长的走廊,她的脚步变沉重,愈接近病房,愈是缓慢。
在门口等待的盛氏夫妇马上迎过来,鼓励地握住她的双手。「别怕,她还能说上话,只是不很清楚,张嫂会帮你,进去吧!」
医生见到她,示意她靠近病床。
她不知道,短短几个月,老人原本佝偻的躯体竟更形缩减,似乎脆弱不堪到一碰即散,且脸色腊黄,就像是风中残烛。
她一靠近,医护人员拿走氧气罩,让张嫂趋近老人,告知她的到来。
「姨婆,我是宛霏。」她轻唤。
老人微弱地眨眨眼。
张嫂在老人嘴边聆听后,向她说道:「老太太说,你乖乖听话留下孩子,她很高兴,并且希望你遵守诺言,亲自将孩子带大。」
她点头不语。
张嫂第二次聆听后,又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和少爷解除婚姻关系,遗嘱会在孩子生下后生效。」
她再次点头。
第三次,张嫂迟疑了一会,才道:「老太太想问你,你恨不恨她,她要听你的真心话。」
她僵硬地转动脖子,看了眼身边的丈夫,目光交流后,他点头示意,两人十指密密相扣。
「是,我恨她。」她平静地说出答案。
张嫂颇为意外,但仍忠实地向老人回报。
最后一次,张嫂对众人道:「老太太已无遗憾,她自觉对得起盛家和她的夫家,请盛家今后好自为之,不可再重蹈覆辙;所有遗产除了老太太夫家大宅归孩子母亲之外,其它均归孩子所有,将来律师宣读时,会告诉各位权利与义务的。」
她突然放开丈夫,走到老人床畔,执起干缩的右手,紧握住,悄悄在老人耳边说了一句话,再向后退开。
几秒后,老人眼角缓缓释出泪水,嘴角线条舒展开来。
她回身微笑着走向丈夫,在他伸出双臂拥住她前,颓然倒卧在地。他拿出钥匙,打开门,阳台那串竹风钤在夏日凉风掠过时,会发出悦耳的声响,他弯起唇角,所有的疲惫逐渐淡去。
客厅的灯提早点上了,是想让归来的人知道,有人在守候着。
他放下手上的东西,直接进入右手边的婴儿房。
淡黄的灯光下,她背对着他,轻哼着歌,哄拍着臂弯中的幼婴,不时微微晃动着。
独处时,娃娃脸脸上的稚气消失了,图眼多了几分坚毅和平静,努力守护着她的挚爱。
他靠过去,吻了一下她的唇,轻声道:「让我来。」
她笑着把孩子交到他手中,揉揉酸麻的臂弯。
「还是找个保姆吧,你看你的手!」他责备地看她一眼。
「答应老太太的事要做到,我要亲自带他。」她回吻他。
「怎么不见你兑现答应我的事?」他面露不悦。
「我答应你什么了?」她一脸不解。
「你说孩子满月后就要让他练习一个人睡,怎么三个月了,我还是像个单身汉一样,独守一张大床啊?」他瞪着她。
「我怕他看不到我会害怕嘛!」她娇笑道。
孩子生下后,她的心思全然被孩子占满了,不放心孩子随时会有状况,也怕打扰到丈夫的睡眠,于是她干脆在婴儿房弄张床,长期与孩子伴眠。
他将睡着的孩子轻柔放下,盖上小被,回身用力地抱紧她,深深地吻着怀中难得一亲芳泽的妻子,在她身上撒赖着。
她恨老人吗?
一点也不!
她感激老人所做的一切——在她身上种下的根苗,在多年后开出美丽的花朵,让她在世上再也不孤单。
如果老人的恨能因她的痛苦而得到补偿,她愿意在其病榻前说违背意愿的话,她希望半生都不快乐的老人能得偿所愿的死去。
「霏霏,我一直想问你,可老是忘了,你那天对老太太说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他稍稍放开她,认真地问道。
她停了一下,答道:「我替我死去的父母,向她说声对不起,请她原谅。」
凝视着眼前良善的可爱女人,他再度拥紧她。
「霏霏,我现在想要你,你给不给?」他将脸埋在她颈边发丝里,叹问道。
她忍不住笑了。之一——
这园子很大,比盛家在新唐山上宅子的后花园更大,但更没意思。
绿草如茵的花园里,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树丛和应时而开的花卉错落有致、井井有条,没有残花枯叶,连踏脚的石板也看不到一点土渍。
很没趣!整座园子没有死角,更别说在那陈年巨大的榕树冠上会有间树屋供他玩乐,那座小型莲花池里,除了朵朵缤纷盛开的莲花,就是尾尾肥硕无比的锦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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