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一段长时期的梅雨季后,睽违已久的太阳终于从重重的阴霾中声力的挣扎出来,在人们殷切的期盼下,逐渐加强威势。人们急于挣脱长久以来充满雾气的氛围,尤其是整屋子的潮气。
对现代人而言,雨已不再是诗意的象征。反倒是因雨带来的诸多不便,成了人人口中诅咒的对象。
霪雨霏霏的季节是结束了。
早晨一走出大门,满地金光迎面而来,泼剌剌的,照得两眼微微刺痛。
仰首望见一片蔚蓝的天空缀着几朵—白云,使我不由得想起。皖玫最爱蓝天,爱蓝的宁静,丝毫不参杂些许人世的喧哗。
而我却偏爱阴天,尤其是深邃的紫。这点倒与我们的个性颇不相合;皖玫沉静、柔弱,我则不然。我始终认为她比我更适合这样的阴天,以及昏沉沉的紫。
但是现在,她已经安稳的躺在幽暗伪地底下,一杯黄土掩没了她的理想和梦幻,还有那份属于我们之间深深的友谊。
在那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中,依然会有蓝得发亮的天空吗?
我缓缓走出幽静的小巷,从围墙探出头儿的小花,还衬着昨夜露珠的莹光。前方的屋舍及来往的车辆,都被金灿灿的阳光所笼罩,而院子那因久雨所成的独特青苔味,却令我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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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进杂志社,出乎意科的,老张和小陈早已坐在办公桌前。时间还早,他俩吱吱喳喳扯个没完。令人纳闷的是,一大清早哪来的话匣子,该不是有什么路边新闻吧?!
“早啊!凌沂,你瞧,今天太阳总算;是露脸了,要不然,我。这风湿可不知道得折腾到何时呢!”老张說完,迳自站起来,牙舒服服的伸一伸懒腰。
小陈对我扮了个鬼脸,我笑了笑,似乎也因为天晴之故,把办公室的沉闷驱走不少。但是,过不了多久,大家陆陆续续进入自己的工作岗位,便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这时,我马上把昨晚未写完的稿子拿出来,准备重新整理一番。中午以前得交稿,迟了,免不了挨总编一顿“白脸”。
正当我振笔疾书,全心埋首在繁杂无绪的稿件中时,依稀有人帮我倒上了茶。
“谢谢!妹妹。”说完,我头也没抬,继续挥,笔。只是桌上那片阴影却一直未见移动。不经意抬起头,却从袅袅上升的热气中,盾到一双朦胧而黑亮的眸子。
我避开他关切的眼神,装作毫不在意地问道:“有事吗?”
“嗯,没事,今天天气很好呢!”
看着他一脸腼腆的神情,我不禁靠在椅背上笑了起来。
“你继续忙吧!很抱歉打扰了你的工作。”说完,悻悻然转身就走。
唉!我叹了一口气,想补救一些什么,“正中,谢谢你的服务,真的。”
他回过头来厂隐约看到他脸上闪过一抹喜悦的光彩。
我始终畏惧接触他那深情款款的眼神,就宛如你曾经迷失在一片白茫茫的雾里,或是在飘忽无定的梦幻中,而急需寻求一种真实的寄托,会情不自禁的向他温柔的眸子游移。
而在许多年前,我也曾因皖玫一双多情的眼神,放弃好强好胜的个性,做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决定,却造成了永远无法弥补的过错,和一段令人椎心的回忆!
这些年来,我把面对事实的勇气转移到工作上。我拼命的、卖力的工作,只为了试着去淡忘一切……
白天,我独自钻向落寞的小村,在被人遗忘的岁月中,找寻它所留存斑斑驳驳的刻痕。夜晚,往往为了避免失眠,我坐在靠窗的桌前,注视着漆黑的周遭,享受着片刻的安宁和静寂,再握着笑杆,不断的写,直到筋疲力尽,躺在床上,让整个人飘到一个遥远的梦境。
熬过于几年的磨练,我成了总编眼中最年轻的大将。在杂志的专栏上,我成了名人专访的固定记者及执笔人。
社里上上下下的成员,有的惊讶于我超乎年龄的成就,也有的在我背后窃窃私浯。而我都不在乎。
我一直以为我能生活在自我的世界中,对于以往不快的回忆,我似乎早已释怀。但是现在,我的心却紧紧抽痛,皖玫和子超的身影在我眼前交织成一张网,这张网愈变愈大,向我飞奔而来。在黑暗中,我感到孤独无依,无助的想逃脱、想呐喊,却觉得好累、好累……
“铃一一铃——铃”在急速的电话铃声中,我慌乱的从可怕的梦魇中拉回现实。
“喂!”我急忙拿起听筒,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是凌沂吗?那篇报导整理出来了吗?下午可就要全部截稿了!”听筒中传来总编沉稳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