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爱浪荡子(29)

2025-03-03 评论


他一个人坐在壁橱里,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了,却没有哭。

「后来我留在义大利,也是沃丹的主意,」朱岩桐说道,对上面四个姊姊向来直呼名讳,反正他们一直不亲,「她说既然我不愿意回台湾,那么就留在义大利,她们找了家校风最严厉,声誉也最好的学校把我送进去。」

校风的确最严厉,因为就像监狱一样,他那时才六岁。

「在学校里,我是修女们最头痛的学生,」他的语气就像对朋友谈起儿时往事那般,把沉重的过往像风一般倾吐,「因为我老是欺负别的小朋友……不骗妳,我力气很大的。」说罢,他还得意地笑了笑。

白若楠也回给他一个微笑,却忍不住靠近他,搂着他的手臂,像情人一般与他依偎而行。

「大概到我九岁时吧!我终于交了一个朋友,叫尼克,跟我同年,是个美国人,他的父亲经常在欧洲各地跑来跑去,就把他送到那里,后来他跟我一起跷课、逃离学校宿舍、在街头闲晃,后来还一起加入帮派。」

那几年,朱沃丹不再管他了,因为朱沃丹认为与其把朱家产业交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异母胞弟,不如让自己或妹妹们的孩子继承朱家江山,毕竟作为一个母亲不可能没有私心。

「后来有件事情闹得太大了,我们械斗时被逮捕,帮里的兄弟杀了人,却把罪证往当时受伤昏迷的我身上推。」杀人斗殴,他却说得云淡风轻。

「本来我是完蛋了,不过沃丹出面,也不知她哪来的人脉,说动黑手党和警方,把我送走。」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他们让尼克替他顶罪入狱。

当然他会甘心接受沃丹的帮助,除了不知沃丹要尼克替他顶罪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母亲在那年自杀了,而她自杀当晚,他还和帮派在街头杀得眼红。

后来,他前往伦敦,在那里过了几年象样的生活,可是他心里始终抹不去自己是个多余存在的阴影──为什么是送到伦敦?呵!为了让他陪伴朱芙蓉未婚生下的小王子,朱玺雅。

当然,朱玺雅在某些方面和他很像,他们都像是被世界所遗弃的,孤僻又孤独的王子殿下也就他这么一个朋友。不同的是,朱芙蓉实际上仍关心着自己的儿子,而朱玺雅也有个把他当亲生儿子的江任川。

他什么都没有。

「我一边学音乐,一边组乐团,那几年的生活真的很不错,而且老天爷还让我遇到出狱后到英国投靠亲戚,当时正在PUB打工的尼克,他又像过去那样把我当兄弟,跟着我一起玩音乐、组乐团。」

然后……

「啊!我们到了。」朱岩桐指着湖边的一栋小木屋。小木屋虽然独自坐落在湖畔,却是小而精美,只有两个隔间,为了阻隔湿气而将地板撑高,屋子里有简单的抽水机,还有从镇上接过来的电路线,朱岩桐请了人按时打理这个地方。

朱岩桐在壁炉生起火来,白若楠闲逛似地看着墙上几帧照片。

那是仍然处于叛逆年龄时的朱岩桐,看起来与现在没多大出入,只是眼角眉梢少了世故与内敛,多了愤世嫉俗的棱角与年少轻狂的气焰,他和另一个金发少年,两人或是卷起裤管在水里捉鱼,或是一起站在PUB的舞台上表演,看得出来感情像亲兄弟一般。

「要不要喝一点?」朱岩桐从柜子里拿出酒来。

她今天已经喝了许多,不过还是点点头。

如果在这个地方再住久一点,她可能要变成酒鬼了。

屋子里唯一可以坐下来休息的地方,是壁炉前那张大藤椅,椅子上铺着柔软的安哥拉羊毛垫,看起来很温暖。

白若楠紧挨着朱岩桐在藤椅上坐下。

「照片里是尼克吗?」她问。

朱岩桐点点头,「他大半辈子都在欧洲,跟父亲像吉普赛人一样到处跑,不过他总是念念不忘儿时在阿拉斯加的回忆。」朱岩桐轻啜了一口酒,「这里是他的故乡。」

白若楠没有再深入询问,感觉到很多问题的答案即将揭晓,却又悄悄害怕那一刻的到来。

浪荡的岁月总是伴随着许多无奈与悔恨,那是旁人难以尽知的晦涩。

「对了,我让妳看我身上的刺青。」朱岩桐说着,索性把上衣全部脱掉,当然换来白若楠的惊呼声。

「你疯了!」虽然现在不是晚上,又是在屋子里,但仍然很冷啊!

「如果我冷到受不了了,妳会不会抱着我?」他忽然问。

「不会!」白若楠生气地道,「我会让你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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