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否认,否则我更不能原谅自己。”他说。
“不要自责,你原是有权做任何事。”她笑。
尽管她表现得那么淡然、那么好,可是面对他,她的心仍在颤抖。似在滴血。
她几乎己再次爱上他,接受他,虽知当年的事会重演,他根本就是个决不专一的人。
“我该死。”他又垂下头。“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不要再对你说谎,可是——我总又一次的伤害你。”
“我不觉受伤,我已经三十三岁了。”她说。
“与年龄无关,在我眼中。你和当年十七岁的卓尔没有任何分别。”他说。
“岁月毕竟是无情的。”她说:“黄蓁呢?”
“她在酒店,”他抬起头。黑眸闪烁不定,更看不清他心中在想什么。“我已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你可以不必说的,”她有点变色。“这原已是过去的事,你不说,她永远不会知道。”
“但是我不想对她说谎,”他又叹息。“我太多心、花心了,我总是不由自主的爱上许多出色的女性,但每一个我都不想伤害她们。”
事实上他已伤了许多人的心,不是吗?至少当年的章玲、刘芸,和现任太太,还有卓尔。怎么叫做他不想伤害任何一个呢?这是不可能的。
“我想——她们不论伤与不伤都不会怪你,”她思索一下,说:“因为——你曾经令她们快乐过。”
他颇为动容,愣愣的望着她好久都不说话。
“谢谢你这么告诉我,卓尔,你是安琪儿。”他说。
“不,我只是一个几乎走错路的女人。”她摇头。
“你——后悔?”他深深凝视她。
她不答反问:
“黄蓁知道了实情,她说过什么吗?”
“她说——难怪你的神情这么特别,”他慢慢说:“她还说——令我刻骨铭心的女孩是你,她不会嫉妒!”
黄秦真是这么说?她笑起来,什么叫不会嫉妒呢?几十世纪以前的事了。
“她是极好的人,你要对她忠心。”她说。
她已确知,这一辈子她和毕群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缘分的事实在太微妙了。
“我若对你都不能忠心,对任何其他女孩子又怎能做得到?”他说得坦白而真心。
“其实——我并不特别好,只是你不曾得到我。”她淡淡的笑。“所以我一直是你的目标。”
“也许是,”他也笑了。”一辈子能永远有个目标也是很美丽的一件事。”
“一个永远达不到的目标。”她更正他。
“徐坚白——有没有说话?”他问得奇怪。
“他为什么要说话?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笑。“上帝照顾善良的好人。”
“上帝不照顾我,”他似真似假的叹一口气。“我做了太多错事。”
“你能自知也算不错了。”她笑。
“徐坚白着我的眼光很严厉,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他说:“但是我还是必须说,他是个超等好人,他会是十全十美的丈夫。”
“我同意你的话。”她看一看表。“时间不早了,我想早一点回家。目前——我只是个学习中的主妇。”
“等一等!”他似在犹豫。“黄蓁——对我极好,她帮我解决了所有经济上的困难。”
她好意外,经济上的困难!他不是一直拥有事业、拥有财富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母亲留下了大量的金钱,他经济上有困难?
看见她古怪的表情,他又说:
“这些年我在贴钱做生意,我是个要面子、要派头、要排场的人,我把一切开展得很好,实际上,已愈来愈空,我负了很多债。”
她不能置信的望住他。
他能讲出这些话来,她已相信他是百分之百的真心,这些话由他口中说出来,而目对她,那实在太不害易了
“我必须想办法解决,刚好遇到了黄蓁,”他很不自然地说:“我知道她是亿万富翁的唯一继承人,我的出发点是不好,但后来——我发觉她是极好的女人。”
“将来——你预备怎么办?”她问。她忍不住又关心他,又为他担心将来。
女人身体里流动的,大部分是爱情吧?!
“黄蓁知道我的情形,她不要求结婚,”他自嘲地笑。“而我的现任太太也只爱念书,不要求我整天陪她,更同意我过自己的生活,所以——应该没问题。”
他还不算太卑鄙吧?他的确有身不由己的苦衷。只是——明知如此;为什么还来苦缠她?几乎令她的一生差点改变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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