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指消失多年的全叔。」听说他的船沉了,人也跟著葬身海底。
「亏你还喊他一声全叔,想当年他把你害得多惨,还干了那种事。」凤姊儿的气愤明显可见,似是为她抱屈。
矛盾,将人分裂成两面,在爱情这一面,她希望世上没有乔品真这个人存在;然而在友情这一面,她不能否认乔品真是她最有情有义的朋友,让她没办法加以否定。
她常想自己一定有病,才会对她又爱又恨,没法子将她扫出生命之中。
缓缓地扯开笑睑,乔品真有趣地低笑。「瞧你恼怒的,他也不过是想争回一些地盘,所以拿我当筹码和外公谈条件罢了。」因为全叔的缘故,她才会有机会经历头蒙黑布、双手双脚遭缚绑的好玩事儿,她一直想被人绑架看看,可惜没人有胆绑她。
一想到此,她眼底微黯,嘴角的愉色为之下垂,后来那幕染血的画面非她所乐见,在那之后她失去挚爱的亲人,留下了遗憾。
「想?」凤姊儿冷嗤了声,「凭他也配,老爷子的位置不是每个人都坐得稳的,他那点斤两连骨头都啃不起,还妄想喝汤吃肉。」不知轻重。
「别怨了,凤姊儿,人家也付出代价了,难道还向死人讨债不成?」得饶人处且饶人,死者为大。
凤姊儿艳唇一整,勾起小指倒挠眉。「但他儿子还没死,有消息传出他打算为父报仇,重整旗鼓东山再起,找当年的关系人讨回公道。」
「他能找谁呢?不全死光了……」等等,外公?!
乔品真眉一沉,横竖不离愁。
「你呀!不要忘了你才是重要人物,全老头的失败是因你而起,他错估了有多少人肯为你拚命,即使用命去换也要保你周全。」她语气有点酸,妒恼地心一揪。
高天隐就是那个死不足惜的笨蛋,一次又一次地挡刀挡剑,以身喂子弹从容就义,最后连命都给挡掉了。
她怨他的无情,也怪他太多情,虽然他们的爱都没有错,只是放错了对象。
「喔,那还好。」她松了一口气,扬笑挑弄杯中装饰的甜酿樱桃。
「什么还好?你知不知道其中的严重性,他要对付的目标是你耶!」瞧她漫不经心的样子,真让人觉得不该多事地管她死活。
「熄熄火,我晓得你关心我,我会小心地喝水、小心过马路,先左后右地瞧瞧有无来车再通行。」乔品真举起右手保证,还俏皮地弯了弯食指和中指。
卖油的不怕火烧油库,救火的频频喊烫。她这种散慢的态度让人很灰心,挫败得想推她几把,看她还能不能了无惧色地安步当车,依她的步调慢慢来。
「你属乌龟呀!大火烧到门口还悠哉地把头一缩,当是邻居在放烟火。」性烈如火的凤姊儿抬手往吧台上一拍,朝娴静如莲花的人儿咆哮。
周围的人声一样吵杂,微暗的灯光闪烁,动感的摇滚舞曲被抒情女音取代,深沉的夜晚人性沉沦,杯觥交错释放出被理智压制的兽性。
乔品真和凤姊儿占据了吧台的一角,没人敢藉酒装疯上前骚扰,「嫉妒」酒吧属于从前龙帮的势力范围,在道上走动的兄弟不会在此闹事。
至少在店内出现几个看来不好惹的男人后,内心蠢动的人会加以收敛,以防成为下一个发出猪嚎惨叫声的圆形肉球。
乔品真大方地点头,一点也不在乎被盖上龟印。「你又不是不晓得,我打小就是这性情,急不起来。」
「没有例外吗?」凤姊儿媚眼威胁地张大,似要给她当头一棒,好敲碎她藏身的龟壳。
「当然没有……」一张恶梦似的睑浮现眼前,她冷不防地颤了一下,耳边彷佛传来叽叽叽的钻牙声。
「怎么了?你的表情像见到鬼,一副想跳起来的样子。」
以干笑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将一滴未沾的酒推向酒保。「对了,我好像还没给小文红包,大过年包个红添添喜气。」
乔品真一脚落地准备开溜,她可没让人严刑拷问的打算。
「没说明白前不许走,你的神情让人直觉有鬼。」她的动作一向慢条斯理,从没这么紧张过。
「没鬼没鬼啦!只不过被个牙医缠上而已,没什么大不了。」频频回头张望,她余悸犹存,生怕那个人又莫名其妙冒出来。
不管是正常的上班时间还是搬家途中,笑容媲美太阳的牙医先生总如同鬼魅般出现,露出两排洁白的牙说声嗨,搞得她变得神经衰弱,老是东张西望观察四周,疑心他又躲在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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