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威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又青一阵,不知是愤怒或是意外,然后,他压低了声音问:
“他们——他们还——做手脚?”天威阴沉地。“那批人完全不怀疑?”
“怀疑也不会一来再来了,”天智叹口气。“妈妈出手——她说是十拿九稳的!”
天威沉默了好久,好久,似乎整个人都僵住了。
“哥哥——”天智有些害怕,他怎么了?
“这岂不是骗钱?”他自嘲又不屑地冷笑。“难道任我们兄妹俩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
“那是他们的事,与我们俩无关,”天智立刻说,“我们只要自己努力,问心无愧就行了!”
“我不能像你那么心安理得!”他的脸色非常奇怪。“再回学校,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得好!”
“当初你去官校时不是比现在更糟?你一样能做得好,为什么现在不能?”天智扬起头。“你不能找借口!”
“我永不会为自己找借口,”天威笑了。“你该知道我是个硬碰硬的人,宁愿碰得头破血流也不退后!”
“那——你就赶回学校?”她望着天威。无论哥哥好或坏,上进或沉沦,她同样是那么喜欢他,她相信,很难再找到一个像他那么刚烈、极端又正直的人——沉沦的那段日子他也如此!
“我有三天假期,是学校惟一的一个人。”他下意识的挺一挺胸,这是值得骄傲的。“我得到三项第一又全年全勤,很不错吧!”
“那——你回家?”她追问着她的问题。
“不——”他犹豫着。“你替我拿旅行袋出来,我自有去处!”
“哥哥,别再找那班人!”天智立刻提醒。
“放心,”天威拍拍胸口。“你还对我没信心?”
“不——台北市有时实在太小,”天智笑了。“碰来碰去全是熟人!”
“我明白!”他望望阴沉的天气。“天智,你可知道——她的近况?”
“她?!谁?!”天智有一些儿变脸,他却没注意到。
“你开玩笑吗?”提起女孩子,天威竟脸红了。“除了林文莲,我还认识谁?”
“哦!她——”天智掠一掠头发,心中迅速地考虑着该怎么说。“我不怎么清楚,现在又不是同学了,也没什么来往,听说——她还住在仁爱路!”
“我当然知道她住在那里!”天威急了,漂亮得毫无瑕疵的脸孔涨得通红。“我是指——哎!算了!”
“哥哥,你——可是想去找她?”天智试探着问。
“这是我回台北的另一个目的!”他脸上、眼中全是柔情,那柔情令他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但是——”天智极不自然地。
“我非去不可,离开台北时我曾答应过她,当有一天我能堂堂正正站在人前时,我会再去找她!”他沉醉在自己的回忆里,完全没注意天智的不自然。“她也答应我,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她愿带我去见她父亲!”
“然而一年三个月了,你没想过其间——可能有着什么变化?”她提醒他。
“不会!我和她之间绝不可能有变化,”天威肯定得毋庸置疑。“我们是——很认真的!”
“认真并不能保证什么,这么久了,你们连信也没有通一封,不是吗?”天智说。
“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不会有变化,我们互相发过誓,”天威在这方面是幼稚的、单纯的想法。“我绝对相信她!”
天智轻轻地叹口气,对林文莲的近况她是知道的,那又富有又漂亮的女孩子怎可能遵守一个世纪前的誓言?然而——她怎么对她那一往情深又固执的哥哥讲?
“如果你要去找她,我想——你最好先给她电话!”天智只能这样说,“别太冒失了!”
“我希望给她一个惊喜!”天威依然不察。
“哥哥,我认为——对任何事都别抱太大的希望,这样才不会被失望所伤!”她无法再不说。
“什么——意思?”他变了脸。
天智咬着唇,矛盾着挣扎了好半天,或者让她说出来比较好些,她怕文莲会给他更大的打击。
“我听中兴的人说,她——林文莲和她一个助教不错,那助教是什么大官的儿子!”她终于说了。
“可是——真话?”天威整个人像被打了一记闷棍,为什么所有的事都非他所想象?
“告诉我的人是沈耐雪,和她在中兴同系!”天智垂下头,她不敢看天威的神情。
满怀希望而回的天威一连受到两个打击,他——可受得了?挨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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