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害死你妈妈,你还要跟你爸爸住?」
「你跟翠芝相依为命两三年了,看到你妈被你爸害得那么惨,你都不恨你爸爸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可怕、这么没良心!」
「你爸连你妈的死活都不管了,还肯要你吗?」
这次,巫春霖和巫喜芬都惦惦。对厚,妈妈死了,抚养义务与监护权自动归爸爸嘛!况且,颜日熹等于是间接害死他们大姊的仇人,他们更没义务抚养仇人的女儿。刚好现在颜幼枣也选择回爸爸身边,那不就没他们的事了?
「幼枣,你爸不会要你的!」老人家开始危言耸听。
「我爸爸每个礼拜都会去学校看我,然后拿一万元给我,让我拿回家交给妈妈当生活费。两三年来,爸爸每个礼拜都来,从不间断,遇到寒暑假,他一样会来看我,而且每个礼拜也都有给钱。」颜幼枣缓缓开口。
众人面面相觑,恍然大悟。怪不得巫翠芝用光了积蓄也不用工作,专心沉浸在自己无边无际、无休止的忧伤中。
「我已经用手机简讯连络我爸爸了,他等一下就会来接我。」小人儿最后丢出这一句。
另一颗未爆弹也炸开了,大人们除了弃械投降,还能干嘛?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厉害吗?真是没血、没泪、没天良。
大人们有志一同,只能叹息啊叹息!
真是一个超不可爱的小孩,能够不用养她实在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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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一书中,开宗明义的写着:所有的幸福家庭都是相似的,每个不幸的家庭都有他自己的不幸。
同理,所有的幸福小孩都是相似的,每个不幸的小孩都有他自己的不幸。
颜幼枣的不幸,来自于她有一个自少女时代便有忧郁症倾向的妈妈,以及结婚后愈来愈受不了妻子疑神疑鬼而终于离家出走的爸爸,而她爸爸也应验妈妈不断猜疑他外头有女人的咒语,真的爱上了公司董事长的遗孀苏馡,脱离了忧郁症妻子的桎梧。
可怜的颜幼枣,被忧郁症妈妈抓得牢牢的,天天被灌输「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男人全是没良心的,见一个爱一个」的观念,在妈妈倒在床上尽情忧伤、哭泣自己不幸命运的同时,她要包办所有的家事,努力使自己和妈妈不要饿死。
一个小孩子有可能无怨无悔吗?
当然不可能!
只是小小的颜幼枣比同龄的孩子心智早熟,她很快就发现一个真理:如果她跟妈妈一样只会自怨自艾、哀泣命运对她不公平,那么她也会跟妈妈一样变得更加不幸!
命运从来不善待喜欢抱怨的人,不幸的人还有时间抱怨?那实在太奢侈了。
颜幼枣的应变之道是埋头苦读,她发现只要她专心做功课的时候,妈妈就会放过她,不在她耳边重复数落爸爸的罪状。她每次考试都考第一名,已经成为妈妈可以向亲朋好友炫耀的唯一骄傲。
自然,在这种环境成长下的小女孩,不可能拥有天真无邪的可爱笑容,能尽量使自己不要成天摆出一张苦瓜脸就该偷笑了,所以到后来,「面无表情」反而成了她最常表现出来的一号表情。
「真不可爱!」
「一点也不讨喜。」
毫无意外的,初次见面的人都无法理解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怎么会这样。
对于颜日熹把女儿接回来,苏馡有一百个同意,对心爱的男人她一向顺从。她自己也和前夫生了两个儿子,十七岁的金立言和十五岁的金立勋。早婚的苏馡在长子这年纪就已经当了妈妈。
只是苏馡的哥哥苏昂仍抱着疑虑,他除了经营自家的公司外,还是「金鼎企业」的代理董事长,帮助没有经商天分的妹妹守住夫家产业,不教外人染指,直到金立言、金立勋兄弟长大成人。
才三十四岁的苏馡想觅得第二春,苏昂并不反对,因为颜日熹不是个有野心的男人,甚至称得上是很居家的男人,跟苏馡简直是天生一对。除了上班时间用心工作赚钱之外,颜日熹重视心灵契合甚于物质享受,苏昂不担心他企图人财两得,但是,把女儿也带进来?那就充满了不可言说的变量。
一位粉雕玉琢的美丽小女孩,合该是很春天的,或者像夏天一样热情洋溢,但颜幼枣却一点也不像。她像个小大人一样严肃,紧抿着的小嘴展现她倔强的一面,若说这是环境所造成的,却又看不出秋天的沧桑感,她冷然无波的面容像初冬一样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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