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用不着想太多,她虽然没有辉煌傲人的事业,养活自己起码是没有问题的。
就算她对事业毫无野心好了,她写的书法卖相也不差。
这些年,随着生活品质的提高,优渥生活培养出来的鉴赏能力也相对提高,附庸风雅的人多了,托这股潮流,寄卖的画廊每个月都有几百美元的结余,过日子绰绰有余了。
至于社大的教学,那是她对外的窗口,就算有半张脸不能见人,就算她对许多事逆来顺受,就算她安之若素的过着深居简出的家居生活,在她的心深处还是有份坚持。
不过这一切在几天前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有那么几天起床刷牙、洗脸照镜子的时候都会被自己那半张陌生的脸给骇住,细细斟酌,才能接受那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刚开始,多数人惊艳的眼光的确让她少有机会出现的虚荣心冒出美丽的泡泡。
可纷沓而来的可就不是什么叫人心旷神怡的美事了。
路上搭讪的登徒子不说,一向鼻子长头顶的邻居帅哥居然频频对她抛媚眼,就连闻风而来的媒婆,态度也一百八十的丕变。
更离谱的是每个人都问她是在哪家整形医院整的容?对她的不肯透露还小有抱怨呢。
她突然变成动物园里最炙手可热的无尾熊。
不能拒绝,拒绝也没人听。
送走每天把她这里当里民大会所的老妈,锦玉女疲倦的摊在单人的沙发上无言问苍天。
这几天别提工作,她连最起码的安静都要不到。
她真怕住在乡下的那群姨婆舅妈七婶婆会包游览车上来……
抱着头想,轻微的开门声又挑起她脆弱的神经,她拉下脸的跳了起来。
这次就算来的是玉皇大帝或天王老子,她绝对要死守四行仓库抵御外辱,她的警用手电筒还是球棒呢?
她记得警用手电筒就在玄关的柜子上,要上手比较快。
差那么一咪咪,硬邦邦的黑手电筒就会敲得商金童头破血流,有脑震荡之虞,幸好多年跑建筑工地的体力反应训练的不差,一手抢下凶器。
「挖哩咧,当头棒喝,好大的礼物,妳用不着这么隆重的欢迎我吧……」
「少贫嘴,不都是你们害的。」看清楚来人,气消了,却也没太多霁色,转身往里走。
「嘿,没看过这么暴力的妳。」打开柜子,把伤人的玩意丢进最深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那乌漆抹黑的东西还是他买来给玉女防身用的,想不到用在他身上的这天来的这么快。
「我快被烦死了。」把短发抓成鸟窝头,这样总能表现出她的不满了吧!
「妳家那票娘子军又大驾光临了啊?」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给了他们地址钥匙,他们哪来的勤快?」反身扑过去,掐住无辜男人的脖子,难以消心头之恨。
「天地良心,凭妳对我的……认识,人格高……尚的我可能干那种……蠢事吗?」被掐的摇头晃脑,商金童还是甘之如饴的接受。
钥匙绝对是他们自己去复制的。
要踮着脚尖杀人,真不容易。
她做不来作奸犯科的事。
「你的脖子真硬!」
吹吹手,可恶!
「被妳从小捏到现在,千锤百炼,要不练就这番盖世神功,怎么禁得起妳糟蹋?!」
「我要去换门锁。」她抱怨,不甩他的搞笑。
「好啦,我叫公司的水电工来帮妳换。」
「不用,我自己叫。」这次她打定主意谁都不给门进来了。
「这么见外。」
「我是未雨绸缪,以免某个人又把我贱价卖了。」
「吼……」
「你说,我这张脸到底哪里不一样?」抬杠的兴头没了。
葱油饼啊,半张半张的算?
不过商金童不敢笑,他知道这时候的锦玉女是认真的,她脸上的苦恼那么明白,要搞笑,等一下。
他认真打量,打量再打量,几乎是……目不转睛了。
她被看得有点不自在了。「到底是怎样?」
「倒杯水给我。」
切!
这让她想起某人的行径。
她转进小厨房,很快倒了杯水出来。
「喏。」递水。
「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用杯缘觑她,商金童慢吞吞的拉长着声音说。
好半晌,水空了,却没了下文。
「商金童!」
「好嘛,」他不是很情愿吐实。「那就是妳变漂亮了,比电视上那些模特儿还要抢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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