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出书桌,她弯腰慢慢捡起了丢了一地的纸团,一张张舒开,迭成一堆小山。
神气不动,带着无谓的笑意看她捡来捡去。
被捏皱的宣纸被捡了齐全,锦玉女放在手上就要带出门。
「惜字亭在回廊的左侧,从牡丹园过去会比较快。」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把纸稿烧掉?」她有些震颤,这习惯她从来没对谁说过,因为说了只会得到矫揉造作的讥讽。
「妳所有的事我都知道。」
「你又装神弄鬼!」她不满意这回答。
他摇晃洁白的指头。「我不是神也不是鬼。」他是活了千年的妖。
这事继续辩解一点意义也没有,锦玉女本来就不想理他,这下坚定了步伐,离开书房。
算了,反正无解的事,他爱怎么说都可以。
神气轻轻阖上眼。
逗弄她的感觉真不错,看她气坏的模样更不错,他似乎上瘾了呢!
在外面逗留一个多小时后的锦玉女抱着满肚子疑惑回到书房。
谁会在自己后屋盖惜字亭的?以前的人不管是否识字,对写了字的纸张都十分敬畏,古时候纸张得来不易,利用到了最后,才将纸张送入惜字亭烧掉。
他真是怪胎。
门呢,维持她刚刚出去时的模样,显然屋子里头的人懒得劳动他尊贵的双腿来关门,幸好前廊盖的宽阔,要不然雨水都要泼进来了。
拍掉发际还有领子的雨水,又挥手,这才进门。
刚才为了贪快,懒得走那些曲折的回廊,她直接跑过草地,淋了雨,不过她动作快,并不碍事。
榻上的神气赖在枕上,平静无波的冷颜不像他平常醒着的模样,宽肩、细腰、窄臀,长腿不安分的跨出了床的边缘,简直是诱人犯罪的魔鬼。
活到二十九,第一次光是看着一个人,就会觉得脸红心跳不能自己,又莫名的心安。
锦玉女摸着怦怦乱跳的心头,感觉到自己一阵脸红。
也不是第一回看他了,着迷的感觉却是有增无减。
像是为了替自己的放肆解围。「要打瞌睡也不知道拉床被子来盖,这种天气不会感冒才怪!」
走进书房里侧,毫无意外的在里面有着小房间,被寝器具一应俱全,她拉了条丝被认命的去当老妈子。
「妳心肠不坏,怕我生病,还帮我盖被子。」丝被甫盖上那条无骨懒惰虫的身上,本来睡着的人却睁开不见睡意的黑色瞳仁,冲着她露出妖异的弧度。
锦玉女窘迫的避开他的眼,没好气的转身。「干么装睡啊。」
「妳粗手粗脚的把我扳来扳去,我不醒成吗?」自动拉过丝被,有爱心的被子盖起来真暖和。
她坐回书桌前,赌气的提起毛笔,拉过纸张。
「这样就生气,这张床很大要不要过来一起睡?」
「你找死!」
「下雨天无聊没事做咩,两个人的体温总好过一个人,我可是善意的。」他释出善意的时候可不多,别不领情唷。
这人,压根没把之前在牡丹园的教训听进去,她叹了口气,揉揉额头。「说实在的,你每天睡呀睡的,都不用工作吗?」
这实在不干她的事,就算他要睡到天荒地老,颓废得结出蜘蛛网来都不关她的事,可是……好吧!她就是看不过去。
「工作……那是什么?」他撑起身体,打了个哈欠。
「只要是人都要工作,有工作饭能吃的香甜,有事业,生活才有目标。」他是很有钱没错,但是颓废终日,不嫌无聊吗?
「妳要求一只魔工作?」像是听到天下最好笑的笑话,神气拍起枕头来。「小姐,妳的呆气实在没进步啊──」
他的生命是窟死水,一个没有支撑他生命的妖魔需要什么工作?
千百年来短命的人类在他无尽的生命里来来去去,每一个都抛弃他,他工作为谁?活得兴高采烈为谁?
没有、没有!
他不是感情凉薄,而是根本没有感情!
他生平最讨厌感情纠葛了,不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一个个都无聊透顶,属于吃饱没事干,他宁可把生命用来睡觉还比较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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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园的早餐是从什么开始的?
空空如也。
在宅子里住了一晚的人被舒坦的阳光唤醒,她睡的是那种古老的红眠床,倒也不难睡啦,只是她平常睡习惯了弹簧床,辗转之间总是有点异样。
人要吃五谷杂粮才能活命不是?要把五谷杂粮变成能够填饱肚皮的食物绝对少不了厨房,抱歉的是,这间古色古香到不行的建筑里没有那类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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