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勤不发一语地瞅她一眼,随即乏力地倒进柔软的沙发椅背。
「我几天前就遇见他了,原本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很清楚我是谁,还抓着我问了一大堆很犀利的话。」顿了顿,她不禁摀住脸。「看来,我最担心的大概要成真了。」
原以为好几天他都没有找她麻烦,他已经放弃了,谁知道他竟成了得标者,摆明了是针对她;未来的两个星期将会相当地难熬了。
「难不成是那些半裸画?」杜心宇突道。
方以勤无力地点了点头。
她和心宇是大学同学,当年发生的事,她也很清楚。
「会不会是妳想太多了?要真有事的话,不会等到现在才有事。」杜心宇好心地安慰她,随手将烟捻熄。
「世事难料啊!」
她原本也以为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应该没人发现那本素描本的下落,但是,宗毓中面对她时的恶意,实在教她不得不做此联想,也许他已经看过了那本画册。
听宗定兴说,他回台两个月了,说不定他就是在这两个月内发现的呢。
「放心吧,当年丧礼过后,丧家处理宗爸爸的身后遗物时都没发现,怎么可能现在才找到?况且宗爸爸的老婆儿子一直都住在美国,丧事办完之后也很快回美国,直到两个月前宗毓中才回来,哪可能他一回来就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杜心宇向来不做不必要的揣测。
「那是因为妳没看到他对我的态度有多不友善。」一副把她当成仇人般厌恶的嘴脸,她想忘都忘不了。
「还是妳不小心得罪他了?」
「我像是那种会不小心得罪人的人吗?」她不禁反问。
她一开始也这么猜,但他的问话太过尖锐,恍若已经得知什么。
「嗯哼。」她百分之百相信以勤的个性。「但话说回来,就算看见那些半裸画又怎么样?那是艺术耶,不应该用有色眼光去看。」
「话是那么说没错,但站在家属的角度,感觉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方以勤的目光飘得很远,不禁回想到十年前,那一段算是她人生截至目前为止第二快乐的时光。
她童年丧父,但是却永远记得父亲内敛沉稳的姿态,那时宗国恒给她的感觉,就像是父亲一样,让她忍不住想多靠近他,从他身上汲取父亲的疼爱。恰巧他的妻儿皆在国外,他的父爱全都给了她,让她一饱被疼惜的滋味,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去世的时候,她才会哭得情难自遏。
感觉,她像是失去了第二个父亲,让她好难过。
但是,把这些告诉可能已经看过素描本的宗毓中,他会信吗?
角色互换,是她也不信。
「妳的魂魄跑到哪里去了?有恋父情结的方以勤。」杜心宇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见她没半点反应,不禁没好气地戳她的脸。
「谁有恋父情结啊?」她回神,粉颜微赧。
「还不承认?要不是妳的恋父情结,妳当年怎么会跟宗爸爸勾搭上?现在又怎么会轻易地勾把一群企业大老的心?」
「心宇!」把她说得像是祸国妖姬一样。「什么叫做勾搭?什么又是勾把?」
「说说而已嘛,只是想刺激妳回神罢了。」杜心宇忙拿起契约。「喏,赶快签名,今天晚上就到妳一直想去的宗家报到吧!」
方以勤瞪他一眼,无力地垂下脸。
唉,她一直想找机会进宗家,拿回素描本,但现在,说真的,她一点都不想去了。车子停在宗家大宅前,方以勤一下车,睇着熟悉的庭院,熟悉的双木屋架构的房子,莫名的,有股难喻的感动。
她已经有多久没回到这里了?
自从宗先生过世之后,她就不曾再踏进过……不,别说踏进了,就连由外头经过都不曾有过。如今,回到这曾经熟悉的地方,她反倒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触。
「喂,妳还不进来吗?」
突地,屋子大门打开,里头走出一道后拔身影。
庭院到大门,到处都有路灯,而他站在那里,就好像宗先生站在那里一样。
尽管他这个儿子一点也不像爸爸,但是身形却非常的相似。
「喂!」宗毓中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来了。」方以勤回了声,赶忙快步朝里头走去。
走进再熟悉不过的客厅,突觉得心头有股酸涩甜蜜交杂的感觉,不由得刺痛了她的双眼,逼出满眶清泪。
这里一点都没变,就如她最后一次见到时,所有的摆设都没变。
坐在沙发上的宗毓中瞧见这一幕,不悦地皱拧眉头。「坐着吧,契约带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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