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打算出去,”她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装束,控制不往地红了脸,骗得过谁呢?不打算出去?“在书房里关了十天,想出来透口气!”
“梯田?”他指一指屋后。
她不出声,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话说,她能写出小说中最美丽,精彩的对白,她无法在现实生活中使自己口才更好些,尤其面对他。她自然希望能有一些相聚、相处时间,但是,她又怎能说出来?
她看他一眼,转身朝屋后梯田走去。走了几步,她听见背后跟来的脚步声,心中的喜悦一下子涌上了眉梢眼角,他——是了解她的。
她一直没回头,不看他也不出声,直至远离了她家,直到已走上山坡。
“坐在这儿,”思烈握住她的手臂,他感觉得出她轻轻一颤。“休息一下!”
她半垂着头,视线从眼角处轻悄地在他脸上一溜,挣开了他的手,她坐在他指着的石头上。
“又是没有课?”她问,却不看他。
“回国教书只不过是借口!”他说。他倒坦白得很。“对教书我没兴趣!”
她微微皱眉,借口?隐约知道他是说什么,却聪明地不接腔,不问。
“第一次你回国也是教书,也是借口?”她淡淡地笑着。
他呆怔一下,第一次学成回国——那不就是两年前?那就是认识了李颖,认识了芝儿,认识了翠玲那一群女孩子,那个时候——唉,那个时候!
“记不得了!”他摇摇头。“那似乎是好久,好远以前的事,我很健忘!”
“健忘也是一种很好的借口,借口推诿!”她说。
他不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定定凝视着她。
“两年前你给我的印象是冷得像冰,我想象中——你这种女孩子是没感情的!”他突然说。
她心中剧震,她冷得像冰?她没有感情?上帝知道?她若不这样怎么能够掩饰得了自尊心呢?
“事实上——我是这样!”她吸一口气。“不只冰冷,不只没有感情,也没有心!”
“两年后的今天,我才知道你只是——骄傲!”他不理会她,径自说下去。“骄傲能使你——不顾一切?”
“我有什么值得要顾及的?”她反问。眼中一片绝不妥协的光芒。“很莫名其妙的话!”
“也许——你没有什么值得一顾的,”他轻轻叹口气。他会叹气?他这个男人中的男人!“但是——你欺骗了一些人,至少给了错误的引导!”
“更荒谬了,”她冷淡地笑起来。“我不是法官,你不是陪审团。也没有其他人是——我错误地引导了谁?”
“一段悲哀的婚姻!”他肯定地说。那低沉的声音里有无比的坚强和力量。
“我不曾替人做媒,更没有强迫谁和谁结婚,”她避开他那慑人的眼光,不敢正视。“怎么扯到我头上来呢?”
“你明白的,”他的双手落到她肩上,又沉又重,却又温暖,安适。“你心里一定清楚的明白,李颖,你——难辞其咎!”
她无法控制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她无法压抑心中快爆炸的澎湃情绪,他的手,他的眼光,他的神情,他的凝视,上帝,她情愿去死一百次,她再也受不了!
他叫她“李颖”,他唤她名字,他说她明白,他怪她难辞其咎,哦——思烈,思烈,你真是这么残忍?你不自己检讨,回忆一下两年前的态度?行动?
“笑话,我做错了什么?”她扬高了头,生硬地说:“你和芝儿的事第三者怎么能知道?又怎么能负责?”
“她是我自己选择的,”他的眼睛深邃,难懂,他的眼光惊心动魄,他的声言诚挚感人。“可是——你逼我选择的,你逼我!”
“韦思烈——”她用力挥开他的双手,激动地站起采。“你是三十多岁的成年人,是最高学府的教授,你竟说出这样幼稚兼不负责任的话?我逼你?两年前我——每次见到你,可曾和你说超过三句话?而且见到你也因为芝儿,身边还有许多其他人,我逼你?你是和我讲笑话?”
思烈漂亮如雕刻的脸纹风不动,眼光绝不退缩,他走向前一步,再一次用双手捉住她的双臂。
“为什么不肯承认呢?李颖。”他低沉地,缓慢地说。
“我承认——什么?”她挣不开他铁钳般的紧握,她只能倔强地把脸转向一边。
“承认你要负责,承认我们都做错了!”他说。
“不,我没有错,我绝无理由为你们的婚姻负责,”她叫起来。“放开我,我——不是你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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