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晌,她轻轻点了头。清晨四点,办公室内--
将杯中最后一滴琥珀色液体倒入口中,伦咏畅终於支持不住,卧倒在沙发上。望著空荡荡的办公室,从前的他,视这里为自己的战场、身分地位的象徵,他一直很享受它的宽敞与冷调,然而此刻,他却觉得好空虚。
一阵阵的寒冷自心底慢慢流出,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他缩了缩身体,阔别好久的寂寞汹涌地袭来,他几乎要忘记这是什么感觉了。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自己竟然对她放下这么深的感情?这份执著强烈得令他自己也觉得惊讶。
快要死透的感情,如浴火中的凤凰,在碰上玲榕之后又重生了,只是他错了,为了一己之私,他伤害了她、逼走了她,将她推入谎言的地狱之中。
然而,就算他现在知道自己做错又如何?她已经走了。
还会再回来吗?他没有把握。
清晨的办公室是安静的,到了几乎要令人窒息的地步。头一回,他无法忍受这森凉的气氛。
他摇摇晃晃地走出办公室,凭苦微弱的意志力走进电梯里。
突然,一只厚实的大掌挡住电梯,伦明亮肥胖的身躯挤进来。他不屑地看著半醉的伦咏畅,得意地说:「怎么,借酒浇愁?」
伦咏畅按下一楼的按键,脸上仍是恍惚的笑容。「是啊!被你女儿抛弃,心情不大好。」
伦明亮微微变了脸色。
「你可别忘了,他是你的侄女。」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伦咏畅轻佻地对他眨眨眼。「我不在乎,对我来说她只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我看得出来,她也很喜欢我,只是最近闹闹小别扭。大哥,相信我,她过不久就会回到我身边的。」
「放屁!」伦明亮大吼:「我会告诉她实情,她一旦知道你们的关系后,就会自动离开你。」
伦咏畅闻言,不禁大笑。他可怜地望著气急败坏的伦明亮,挑釁地说:「玲榕早就知道了,可她还是愿意和我在一起。」
看见伦明亮愤怒,他内心嗜血的黑暗面就忍不住痛快起来。将脸凑近那张气愤的老脸,他恶劣地勾唇撒谎。
「没办法,爱情可以克服一切困难障碍,为了爱我,她什么也不顾了。」
「你……你这个畜生!」伦明亮扑过来想打他,却被他灵巧地闪过。
「没有用的,我们注定会在一起的。」他得意地笑,内心却十分痛苦。只有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玲榕走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想到这里,内心掠过火烧一般的疼痛。
「你这个畜生,我会杀了你!」伦明亮喘著气靠在电梯旁,双眼血红。
此时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了。
伦咏畅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接著跨出电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伤害伦明亮能让他感到痛快,却解不了他的痛苦,他不想再浪费时间。
或许是吸到清冽的空气,又或许是内心太过於郁结,一出大门,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忍不住靠著墙呕吐起来。
胃像被某股力量揪住般整个抽紧,酸腐的酒气整个直冲喉咙,整天什么都没吃的他,尽是吐出胃酸与酒精。
他就像一个龌龊的流浪汉,不堪地蹲正路边呕吐。
不远处的两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醉了。」望著他憔悴的脸,玲榕心里一阵阵揪疼。
「是的,非常地醉。」艾伦叹息。「你都看到他的样子了,自从你离去之俊,他意志消沉,常常借酒浇愁,酒俊就胡言乱语。即使在梦里,他依旧对欺骗你的事感到内疚,这样的他,你还忍心责怪吗?」
不!早在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不争气地原谅他了。只是那伤痛过於深刻,一时片刻间她还无法说出口。
「我的好奇心不重,认识伦Sir也很多年了,他从来不曾在我面前提过私事,所以我也不过问。」
玲榕第一次听到艾伦说这么多话,她微微讶异。
艾伦沉著声音。「虽然我不愿意听,但是传言会自动飘进你耳朵里。尤其是当我进公司那年,伦Sir在公司的地位还不稳固,当时有不少老员工,都劝我不要跟著他,说他是空壳子,光有一张脸和虚名。还说,私生子是永远不可能成为正主儿。」
「私生子?」玲榕的惊讶慢慢地扩大,她从来不知道他是侧室所出。
「他刚进公司的时候非常艰辛,前主席为难他、公司臣子避开他,大家都有志一同地往老板那里靠去。直到数年前,公司面临转型的危机,伦Sir靠著他当年在美国得到的经验与人脉,才顺利让公司度过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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