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再说话,静静看着母亲离开。
真的只是她在穷担心吗?妈妈为什么看起来很宿命却也很释怀?她躺在床上,始终睡不着。
半夜,弟弟溜到她的房门外,轻声问道:「姊,妳睡了吗?我可不可进去?」
她起身打开门,望着蹲在地板上的小帅哥,「怎么还没睡?明天还要上课不是吗?」
他一脸希冀,「姊,妳可不可以教我英文?」
「喔,好啊!」走来把一旁的桌灯开到最亮,拉开椅子,「你坐这边。」她拿着课本仔细的教着弟弟英文。
「姊,当飞行员英文要很好吧?可是我的英文很破烂耶。」他沮丧的说。
她望着眼前同母异父的弟弟,「阿弟,你为什么想要当飞行员?」
「因为飞行员很厉害啊,不但英文很赞,而且还懂很多东西,最重要的是可以到世界各地去看看,超棒的!如果啊……」他看了姊姊一眼,又低下头去。
「如果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啦,如果我能当上飞行员,我的技术一定会很棒,那么以后就不会再发生坠机的事情了,要是以前的飞行员也像我这么厉害的话,姊姊就不会没有爸爸了。」
沈逸岚当场红了眼眶,「你这笨蛋!」
「姊,我是认真的欸。」
「我知道,可是如果我爸爸还在,冒出来的弟弟就不会是你了。」
一脸错愕,「啊,也对厚,唉唷,这真是件为难的事情。」
「傻瓜,念好你的英文啦!」她揩揩眼泪。
没多久他又问:「姊,要怎么样才能去澳洲受训?」
「澳洲?你要去澳洲受什么训?」
「当然是飞行训练啊!在澳洲的阿德雷德。」一说起梦想,他的眼睛就闪闪发亮。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谁告诉你的?」
他瞟了沈逸岚一眼,「姊,我说了妳不可以打我喔。」
「你快说!」急性子的她可不喜欢这么拐弯抹角。
「就很多年前啊,不是都有个人从澳洲寄信回来给妳吗?妈妈帮妳收了一捆,在妳回来的时候交给妳了,谁知道妳一封也没看就扔掉,爸就鸡婆的去捡了回来藏在柜子里,他以为我不知道,嘿嘿,拜托,我这么神通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放学之后我都会跑去柜子旁边偷看说。」他贼贼的笑着。
是项君叡,是他从澳洲寄回来的信,只是她一封也没看。
「你看了那些信?!」瞠目结舌。
「欸,都说不能打我了喔!」他连接抱住自己的脑袋瓜。
「信呢?还在吗?」
「在啊,我把它偷到我房间去了,每天看,好像自己也在澳洲受训一样。」
「快去拿来给我。」
「妳不是不要?」女生还真奇怪,明明都丢了……
「快去拿来给我——」她摆起姊姊的架子。
「喔,好啦,女生都这样恰北北,我去拿就是了。」
阿弟把信拿来之后,她门一关就把他驱逐出境了,然后像个饥渴文字的人,热切的打开项君叡给她的信。
小岚:
来到阿德雷德的第一天,我很想念台湾。飞了十多个小时,这里和台湾不一样,当妳热着的时候,我冷着,当妳冷着的时候,我热着。刚刚填了一堆表格数据,领了两大本的JeppesenAirwayManual,有很多东西我都还在熟悉中,星期一就要开始Modue1的课程了。想念妳。
君叡笔
小岚:
随着地面课程的开始,很多考试也一个接着一个到来,像是什么空气动力学、HumanPerformance&Lirnitation……因为紧接着要开始学习飞行,所以有几堂课会到机场去熟悉一些东西,飞行教官也都安排好了,要学的东西很多很多,好像重新回到大学联考的日子,念书念到不支倒地却还不确定能不能过关?只能咬着牙撑下去。
生活好像一切都已经步上轨道了,只是,澳洲的生活步调跟台湾截然不同,一时之间还是很难适应,妳绝对难以想象申请网络、邮寄信件这种小事,澳洲人能够以多么惊人的缓慢速度在进行。我很想念妳。
君叡笔
小岚:
GroundSchool暂时结束,紧接着是FullTimeFlight,在这密集十多个小时的飞行训练里,今天我终于Solo了,幸运的结束我的Module1课程,然后朝着Module2继续前进。不过还有更多的飞行课程要上,也会有地面课程加入,我不敢松懈,因为接下来还有GFPT的考试在等着我。
在这里有个惯例,顺利Solo的人都要下水。同学把我抬起来扔进水里,虽然不深,但我让自己沉到最底端,然后默默的想着妳,他们以为我溺水了,却不知我只是利用那短暂的瞬间,把悲伤的眼泪留在那里,接下来我又会更忙碌了。深刻的想念着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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