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这些了。”
“宋绍钧,你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爱。”他为自己答得太快而感到难为情,脸微微泛红。“我——没说错吧?”
“为了爱?”她似自语,当下就决定,如果杜晓雷再来找她,她要问他同一个问题。
“你会怎么爱那个跟你在一起的女人?”她再发一问。
“你是指我将来娶的女人?”
“嗯。”她相信那是他对“在一起”的定义。
“我——”他低下头,好久才又抬头,俯仰之间,他好似储够了勇气。“我的理想是,尽我最大的努力,让她不必外出工作赚钱。如果她喜欢写作,那就写作,但我不要她依赖写作维生,我会担负起照顾她生活的全责。”
她不得不低头,在听见他这番露骨的话之后。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也听我爸说过,他要努力工作,让妈和我活得更好。”
“我跟你爸不一样。”从来他回话都不似今晚这么快。
“你妈可能在等你吃晚饭,你快下楼去吧。”
“我刚才太多话了,”他赶紧站起身。“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看着他急步走出她家。林玉婷打电话来向葛月查询了。
“哎,你很不够意思耶,原来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干嘛瞒着我?害我浪费了那么多唇舌,绞尽脑汁找借口去说服安生,你是不是不甘愿我接收他?”
葛月一听就知道她已经放下心了。也好,歪打正着。想必是吴安生把当晚所见告诉了她。
“我跟他才刚开始,你非要说他是我男朋友也可以。我没主动对你提起这个人,是想如果我第三次被男人抛弃的话,可以不列入正式纪录。”
“你不要这么悲观嘛。”
“不是我悲观,而是被人抛弃会成为一种惯性,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她思索片刻后又道:“这个人很可能只是想跟我玩玩而已。”
林玉婷疑惑了。“那你还理他干嘛?安生说他看见你抱住人家。哎,是人家追你,还是你勾引人家?”
“在花市里认识的,很正常的开始嘛。什么勾引不勾引的?”
葛月说着就回想起当日花摊前那个高大的身影。她必须承认,那天在花市里,她之所以驻足在专卖玫瑰的摊位前,是因为他站在那里。当时她就觉得有一种无名的力量吸引着自己,吸引着自己走近他。她无法不关心他的那些玫瑰。
“是吗?他是什么样的男人?”
“还在了解当中,暂时无可奉告。”葛月忽地心起一念,想着就说了:“我会把我和他的故事写下来,也许你有机会看到书。”
“不是才刚开始吗?有什么可写的?为了赚稿费,你还真是无孔不入。”
葛月没在意她的取笑。
“哎,我说写就写,你不要再跟我嗦了,时间就是金钱,你知不知道?下次再要我陪你电话聊天我可是要收钟点费的。”
林玉婷啐她一声,收了线。
葛月的灵感来了。她立刻坐回电脑前,敲进几句话:
海,呼吸着,一丝丝突起的光波与苍白的月相互嘲弄着,一只不知名的鸟无声地飞过海面。夜光中,海战栗了。
杜晓雷是那只鸟,她是海,她因他战栗。
就用这样的感觉做为故事的开头吧,她想。
有人按门铃。
“妈,又有什么事?”她不耐烦。
葛母带着责备的眼神进屋。
“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这叫母女连心吗?她在心中自嘲一笑。
“我几乎天天坐在家里,上哪里去交男朋友?”就算真有男朋友,她也不敢随便让妈妈知道,知道以后,要不了多久就会把人家吓跑。
“那你那天晚上从你陈叔叔家回来之后跟谁讲电话?还讲那么久?我一直打不进来。”
“你忘了交代我什么?还是想责备我那晚没在陈叔叔的家人面前表现出很热络的态度?”
葛母重叹一声。
“你先告诉我,跟谁讲电话?”
“一个朋友讲他自己的故事给我听,说是要提供我写作灵感。”
“不务正业!”妈妈啐她一声。“你能不能找个像样的工作做?过一过正常人的生活?整天坐在家里,说是说你很忙,可是你忙了半天又能赚多少钱?女人最后还是要走进家庭的。”
“你又想对我说,女人最后还是要靠男人?”
葛母有点尴尬。
“妈是过来人,不会害你的。你是我女儿,我怎么可能不为你担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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