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母说这些话时,脸上的确泛着母性的光辉。
“我不会伤害她的。”
“那你是会跟她结婚喽?”葛母终于等到切入这句话的时机。
然而这是他一直不愿碰触的问题,他爱葛月愈深,就愈不敢碰触这个问题。
“伯母,到目前为止,我和葛月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忍住一腔对葛月的愧疚,他说得黯然。
“她总是女孩子嘛,就算心里想结婚,她也不好意思先提出来。你就不同了。”
葛母这是在逼他表态,他十分为难。
“伯母,我一直很尊重她,”他先暗示自己和葛月之间是清白的。“请你让我跟她继续交往好吗?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辜负她的,这点请你放心。”
看他态度十分诚恳,葛母一时也挑不出毛病,于是又应酬道:“有空让葛月带你到我家来坐坐,她爸一直还没机会见到你呢。”
他点点头。
“最近你送便当都送得比较晚耶,天天加班啊?”
“不是加班啦,是——是下了班先送我那个女同事到捷运站,然后再回来,所以——”
望着宋绍钧微微泛红的脸,葛月心中一阵喜悦,一阵欣慰。
他一定也遇上一种不假思索的感情了。
“你是不是在笑我?”
“是呀,我在笑,朋友之间多年的默契、善意、情谊、关心等等等等,比不上一个说故事者在开始的一刹那间产生的魅力。”
“你说的是你自己!”
“不要这么害羞嘛,我是真的为你高兴。”她一脸诚挚。“哪天你把你和她的故事告诉我,我帮你们写下来,好不好?”
“不好吧,我们的故事很普通,没什么好写的,你和他的故事一定比我们的有意思多了。”
“我什么都还没向你报告,你又知道我们的故事有意思了?”
他们同时朝对方露出一个幸福无忧的笑容。
“我出差了,最近公司里事情多,回来再跟你联络,等我。”
是杜晓雷发过来的传真。葛月盯着他的句子,心想:她当然会等他,她一直在等,不是吗?所有的故事都有结局。
断断续续地,她又跟着他走了一段,在故事中。
杜晓雷曾为追求一种安全感而努力。他试着用辛勤换得一个明天,他和林霭梅的明天。
“我得了肺炎,病了好久。这一病,病了快两年,那段时间我无法工作。”
听了这段话时,她觉得他仿佛化身成一只飞蛾,扑火的飞蛾。
“我不得不戒烟。”
她点了下头。
“林霭梅在你生病的这段时间里做了什么?”
“她经常抽空回乡下探视我的病情。但是我们经常见了面却无话可说。”
“你看出她对你的态度有什么改变吗?”
“起初没有。直到有一次,她又开口问我,我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那种情形下,你更不可能允诺她了,对吗?”
“嗯。我没有给她回答。”他脑海里又浮现林霭梅当时的表情,那种准备跟他同归于尽的表情。当然,所谓“同归于尽”是他后来才体会出来的。当时,他只认为林霭梅在生他的气,气他迟迟不给她答复。
“她是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看看我就走了。”
“你说你病了快两年,病好了之后呢?”
他先回她一个苦涩的笑。
“我尚未完全康复之前,她又来看我一次。”
他停了好久,这使她意识到那是一次决定性的会面。那次会面决定了他和林霭梅未来的命运。
分离。
“跟你说了什么?”
“说她要结婚了。”
“不是跟你。”
他点头。“跟她现在的先生。”
“当时你很难过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在心中承认,当时自己的确难过。但是比起后来他所感受到的痛楚,这种难过显然单纯多了。
“我很难过,因为我知道自己从此将失去这个女人。虽然她一定是遇到一个更好的对象,我应该祝福她才是,但我还是忍不住难过的感觉。”
一时之间他无法接着讲。
“你说过想挽回她的话吗?”
“后来才说的。”他本无意挽回,和林霭梅终将分手的想法一直存在他心里,他一直在等她开口。后来她说的那些话使他不得不试图挽回。
“你没留住她。”
“嗯。”
不忍再扯他心头的伤,她紧紧抱住无助的他。
“别说了,晓雷。我可以不听接下来发生的事。既然她不要你,嫁给了别人,你就不要再想她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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