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站在大门边,喘得说不出话来。
卫生纸被扔过来了,她及时一闪。
白白柔柔的一卷纸,落在刚开门进屋的吕珠云脚下。
屋内顿时一片鸦雀无声,三人面面相觑,郭力恒最是尴尬。
吕珠云看了看满身大汗的两人,又看了看一屋子被撞歪的家具,和滚散了一地的卫生纸,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妈,我们在玩游戏啦。”夏组琦答了一句,开始满地捡卫生纸。
吕珠云只觉哭笑不得,冲着郭力恒大喊:“你还站在那里干么?我手上抱着这么大一个闷烧锅,你都不知道要过来接哦?”
“喔。”他抱走大锅,赶紧放进厨房,又出来帮忙让客厅恢复原状。
“我早上才送过来的卫生纸就被你们糟蹋成这样啦。”吕珠云站在原处,心疼地看着一屋狼藉。
“妈,你坐呀。”
她瞪了女儿一眼,“我没空啦,你爸还在外面等我。我是听你说他生病了,赶快把鸡腿冰,炖好了就送过来,”她又盯着郭力恒,“你这个样子哪里像生病的人?小琦说得那么严重,害我挂掉电话就忙着炖鸡汤来给你喝,真是的,竟敢欺骗老人家。”
“妈,对不起啦。”夏组琦替他向母亲道歉。
她没理女儿,直瞪着郭力恒,不瞪得他说句话,她不甘心。
“谢谢伯母。”
“免了,我要回去了,你们赶快去喝鸡汤吧,”她憋着笑,“喝完了才有力气再玩这种游戏。”调侃完两人,她掉头就走。
屋内又成了两人世界,一阵对望之后是止不住的笑声。
日子在风平浪静中过去了好几个月。郭晓芝没再出什么状况,于是郭力恒和父亲的关系逐渐好转;张人杰也没再对夏组琦纠缠,麻烦事少了一桩;雪莉对郭力恒也只是静观其变,按兵不动,暂时也没传出灾情。
所以,郭力恒和夏组琦两人活得还算痛快——痛苦中有快乐。
又见春天。
大年初一,两人偷空一起看了场电影,出了电影院又在街上闲逛。
“你姐昨天回家吃年夜饭了吗?”
“没,就我跟我爸。”他淡然回话,“你呢?一家四口大团圆吗?”
“是呀。黄永鸿向我们宣布说他有女朋友了,要在元宵节那天结婚。”
“这是好事,你干么揪着一张脸呢?”
“他的好事害我倒霉嘛,”她停在天桥上,趴着栏杆往下望,“我妈问我,你的衰年已过,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结婚。”
他也趴下,望着桥下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车辆兴叹,“躲得了去年,躲不了今年?”
“我不敢再说你今年也会倒霉,大过年的,我不想触你霉头。而且,同样的招数再用就没效了,我妈一定会骂我的。”
“那你怎么说?”
“我说再看看吧。”
“这样就打发掉啦?”
“我妈说等她忙完黄永鸿那一大ㄊㄨㄚ,就要准备我的婚事。”她茫茫然地转述老妈的话,“她说她女儿既没破相也没有隐疾,到现在还嫁不出去,天理何在?她不甘愿。”
“你妈这些话是冲着我来的。”
“是吧,跟她女儿同居的人是你没错。”
“同居?天知道!”
“不要那么不平嘛,我也觉得好累耶。”
“什么事好累?跟我同居会好累吗?累到你哪里了?”
她的确没什么幽默感,听不出他的戏谑。
“说不上来哪里累,反正我有累的感觉。”
“你一个人慢慢去累吧,别累到我就好。”
“你想和我划清关系吗?”她慵懒的样子很难让人界定她是不是在生气,“我们两个现在是生命共同体,要死一起死,谁也别想独活。”
“还说不想触我霉头?大年初一在那儿死啊死的,你自己活得没劲,也用不着推我去死吧?”
“你要是不管我,就得应付雪莉。”她的声音难得高了八度,“不然你去找她呀!别哪天又要我开处方给你,你别想再投靠我,你要是再来看门诊,我会开砒给你吃!”
“我投靠你!?”他也大声了,“我可是每个月都替你缴了水电、瓦斯和电话费了,我还经常买报纸,发票中奖的钱也都归你,中了不少次呢!”
“那又怎样?要是没有我在背后替你撑腰,雪莉会放过你吗?你这么不甘愿,那你回去找她呀,我们可以拆伙。反正黄永鸿已经确定有人要了,我可以继续跟我妈耗下一轮。我的筹码比你多,了不起就是一辈子不嫁人,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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