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不要紧呀?
下午下班前,陶憩在苗天佑的办公室门外走来走去,不时停下脚步,担忧地望向那扇紧闭的门扉。
望着门沉思片刻,她又开始来回走动,原地兜转圈子。
「怎么?老板还没出来呀?」刘玉桃走过来,关心地问。她们都要下班了说!
「是啊,都一个下午了,他还没出来过。」过去他从来不曾这样。
基本上苗天佑是坐不住的人,整天像团风似的刮来飘去,要他一两个钟头坐着不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是一整个下午?
「可怜的老板!这次店面被泼漆的事,一定带给他很大的打击。」纪美如严肃地道。
「是啊!老板是那么在乎这些店,就像自己的孩子那般疼惜,如今店面被人用漆泼成这样,大半的店都无法营业,老板的打击可想而知。」刘玉桃比谁都感叹,她可是老板事业草创初期就跟着他的老员工,店面被毁,她和老板一样难过。
「老板会不会躲在里面偷哭呀?」何馥婷偷瞄了眼紧闭的门,压低嗓音,悄悄地问。
偷哭?陶憩心头一拧,为他感到心疼。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真的为了店面被毁,躲在里面偷偷哭泣吗?
「陶憩,别打扰他了,让他好好沉淀一下心情,我们先下班吧!」刘玉桃劝阻道。
「嗯,不过妳们还是先走吧,我还想多留一会儿。」她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留在办公室,无法就这么拍拍屁股回家。
「那也好!如果能劝老板出来,多少吃点东西,自然是最好。加油啦!」
刘玉桃拍拍陶憩的肩,就和纪美如她们一起下班了,只有陶憩一人还留在办公室里,守着那扇始终未开的门。
夕阳逐渐西斜,光线渐渐黯淡,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
陶憩担心地望向苗天佑的办公室,里头的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到底在里头做什么?真的是在偷偷哭泣吗?
不知为什么,她很难把苗天佑和哀伤哭泣的脸联想在一起,总觉得不管遇到任何事应该都击不倒他。难道才几桶油漆,就把他击垮了吗?
陶憩愈想愈不安,决定偷偷去看一看他现在怎样。
她先贴在门上,偷听里头的动静,听了好半晌,完全没听到有任何声响,于是她轻轻推开门,悄悄探头往里面瞧。
苗天佑就坐在办公桌后的皮椅上,背对着门口,低垂着头,不知是在伤心还是沉思,许久没有动静。
他该不会真的在哭吧?陶憩很想看看他,但又不敢上前惊扰他,只能偷偷躲在门外干著急。
她偷偷观察了一会儿,看见他举起手凑到脸颊边,很像在擦眼泪。
她就这么看着那只大手举起,又放下,举起,又放下。
他真的哭了?陶憩心里有说不出的疼,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只想好好地安慰他,别让他再独自哭泣。
就算要哭,也让她陪他一起哭!
「天佑!」她不顾一切推开门,快步走进去。「你不要再难过了!我愿意──咦?」陶憩瞠大眼,缓下脚步,看着转身面对她的人,一脸迷惑。
这是怎么回事?
「陶憩?」听到她的声音,苗天佑转过皮椅,口齿不清地喊道。
他并没有在哭──完全没有!整张脸上找不到一滴水珠,也没有什么哀伤的神情,只有双颊和瞪大的双眼一样鼓胀,还缓缓蠕动,像在咀嚼什么东西。
那是!陶憩狐疑地拧起秀眉。
「这个啊?妳要不要吃吃看?红豆大福很好吃喔!」苗天佑笑着,咧开塞得鼓鼓的嘴。
红豆大福?陶憩张大嘴,低头往下望。
他的手中握着一个咬了几口的白胖大福,里头饱饱的红豆馅正在对她开口笑。而他的膝盖上放着一个精美的纸盒,里头原本装满红豆大福,不过现在已经少了一大半。
「来吧!不要客气,尝一个看看。」苗天佑亲切地从盒里取出一个红豆大福,不由分说地塞给她。
「这间店的日式点心甜而不腻,真的很好吃。我筹划了一下午,打算在信义计画区开一间和菓子店。」他兴奋地指指桌上拟好的企划书,一提起开店,他就精神抖擞。
「……」瞪着手心里沉甸甸、软趴趴的雪白大福,陶憩沉默无语。原来刚才他不是在哭,而是在吃红豆大福?
「你……不是因为难过,所以躲在办公室里吗?」
「我为什么要难过?」苗天佑纳闷地问。
「因为许多店被人泼油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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