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半夜不睡觉(27)

2025-03-03 评论


因为他拥有母亲全部的爱和家庭的温暖,而姊姊只有孤零零一个人,没有依靠。

“她过得很好,你不要去打扰她的生活。”他们就此断了线,两不相欠。

不死心的阮深夏又问:“你怎么知道她过得很好,你有去看过她?”

原来母亲不如想像中无情,她还是会关心不在身边的女儿。

阮深夏在心里高兴着,认为母亲还有心去爱远在他乡的孩子,可是她的下一句话却打散他的喜悦。

“她有寄钱来,我退回去了。”恶魔的钱是沾血的,不干净。

“什么,你退回去了……”他不无惊讶的张大眼,这消息比其姊尚在人间更令人难以置信。

“后来她都把钱和信寄到伍牧师那,要他转达。”可是梁雁一样不看不收,当没这个女儿。

“所以我们才会每个月都收到教会的感谢状?”因为她不要,伍牧师只好把钱捐出去做善事。

难怪他会在教会发现姊姊写给家里的信,内容写得不多,尽是些日常琐事,往往三、两句话就结束了,感觉像在写日记。

要不是刚好去帮忙打扫圣坛,他也不会捡到伍牧师不小心掉落地上的信,在看到信封收信人写着母亲的名字,基于好奇心抽出一瞧,才知道姊姊没死。

“她的钱脏,我们不用.”看谁想要谁拿去,她的薪水还养得起两个人。

“哪里脏了……钱就是钱,即使你不要姊姊,她还是一心惦记着你.”阮深夏对母亲的行为不甚谅解,声音略扬高了一点。

怎么说都是自家人,有必要生份到这种地步吗?

正在洗菜,打算做晚餐的梁雁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第一次寄钱来时年纪比你还小,才十三岁,一个不知道有没有念国中、无一技之长的小孩子,你认为她用什么方式赚钱。”

妓……这个字飞快的晃过脑海,就算他还没什么社会经验,但人总往坏处想,第一个答案无从选择的跃上大脑。

“也许她被有钱人收养了……”阮深夏喉头干涩的说道,希望自己的亲姊姊真的过得很好。

“小夏,去把碗筷摆好,我再炒个菜就可以上桌了。”梁雁摆明了不想再谈下去,下葱入锅爆香。

虽然才四十岁,但早婚的她看起来像半百妇人,一缕银丝已提早到来。

“妈,姊姊在受苦、受折磨,你怎么还吃得下?!”她还算是个母亲吗?

她的眼眶一红,背着儿子偷偷拭泪。“这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人。”

她也想爱女儿一如当初,可是一看到那双天真无邪的眼,她就忍不住恨她,在做了那么多错事后,她居然还能笑着说:“好好玩,爸爸躺在地上装死。”

想爱她,爱不了;不想恨她,却又无法抑止想杀死她的欲望。

“妈,你的说法好无情,是不是哪一天你也会用对姊姊的态度对我?”他不敢想像姊姊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连亲生的母亲都离弃她。

阮深夏的眼中露出对母亲所作所为的失望,脸色微冷地往后退了一步。

“胡说什么……还不快过来吃饭,菜凉了就不好吃。”当他在要小孩脾气,梁雁一如往常的扬手一招。

他低下头,看着脚上新买的球鞋。“我吃不下,我要去图书馆看书。”

一想到姊姊流落在外,而母亲仍一副事不关己、无关紧要的样子,他就难过得心好痛,不想再看到母亲虚假的慈母形象。

“天都黑了还看什么书,快点吃一吃我还要赶着上班.”真是的,都几岁了还任性得要命。

梁雁才回厨房端了碗鸡汤出来,客厅里已不见儿子的踪影,他要读的书还放在茶几上,根本没带定。

她心想,他大概只出去一会,应该马上会回来,不需要太过操心,青春期少年的叛逆在所难免,顺着他就没事了,只是……

轻轻地叹了口气,两滴清泪滑过不再光滑的脸颊,滴落她手中的碗。她真的不晓得自己做的事是对是错,她只知道为了保护仅剩的骨肉,她必须狠下心伤害另一个孩子。

这是为人母亲者最痛苦的抉择,断左臂,留右臂,残缺的身体难以周全。

“孩子,你要了解妈的苦心,我只是想保护你呀!不想让你来不及长大。”

她无声地哭着,泪流不止。

而此时,完全不知母亲用心的阮深夏踽行街灯下,踬顿地踅进附近的小公园,坐上对他来说稍嫌狭小的儿童秋千,对着小时候常来玩的沙坑发呆。

他真不懂一母同出的手足为何有迥异的命运,一个备受宠爱,一个流落在外不知去向。他们为什么会有不一样的人生?一家人是不该各分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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