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去洗把脸。”他低声道。
楚柔失去了理性,她双手握拳,挣开他的手,朝他的胸膛使劲捶打著。
梁克文在刹那间捉住了她的双手,试图阻止她疯狂的举止。
在他握住她手腕的那一刻,楚柔恍然地抬眼,看见他深邃的目光,紧蹙的眉。而她就这么用她泪盈盈、精灵般幽怨的美眸望著他。
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放开她转身离去。
楚柔立在原地,许久许久都不能动弹,缓缓地,她低下头去看自己通红的小拳头,难以置信自己方才真的打了他!
一个脚步声入内,楚柔愣愣地回首一看——原来是康康的爸爸,他接到通知来了。
他面容看来有些凄凉,和平时见到时大不相同,他手上拿著新买的掌上型游乐器走近了康康,将游乐器从纸盒里拿出来,放在康康的床头,他蹲在床沿,两行泪从他的面颊上流了下来。
楚柔看见那台小小的游乐器,心痛得禁不住泪如雨下。她抹去自己脸上的泪痕,准备离去让他们父子独处,但康康的父亲却立起身唤住了她离去的脚步——
“谢谢你,楚小姐,我工作一直很忙,没能陪他,康康说你像一个小妈妈,一直对他很好,我真的很感激你。”他居然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要送给她。
“不、不,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楚柔挥挥手,她不知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更不能接受。
“在他最后这段日子里多亏有你。”康康的父亲诚恳地道。
“最后的日子?”原来康康的生命一直都在倒数计时中!
“康康必须换心,我们一直在等待有人捐赠器官,但一直没等到……”康康的父亲眼中满是泪水。
楚柔似乎又再听见梁克文的话——
医生不是万能的……最后一段日子平静度过,到该结东的时候,只能交给上帝……
原来梁克文并不是不救康康,而是康康除了换心之外,根本没得救了!
歉意及内疚一时间充满楚柔的心胸,她误会他了!
“这里头装的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而是康康学校美劳课做的一个陶土,是他母亲节要给妈妈的礼物,当然康康没有送出这个礼物,因为他一直不接受我现在的太太,早上康康才跟我说要我把它带来送你呢……”他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楚柔的泪一滴一滴的滚了下来,她将小盒子接到手上,说了句:“谢谢。”
她打开了盒子,躺在里头的是一颗心,色彩是梦幻的粉红色,彩绘的技术并不纯熟,但她可以想像康康专注地捏出这个心型时的模样。
她将那颗心握在手心,最后一次凝视那白布下的小天使后,心痛难当地离去。
深夜里偌大的宿舍里,只有不绝于耳的蝉鸣声,以及沉淀著的感伤情绪伴著楚柔。而随著实习的结束,她不再有机会能见到梁克文;虽然无法向他道歉,但他话中的哲理,她会永远铭记在心。护校毕业后,楚柔终于在父亲亲自回台湾劝说下回到澳洲雪梨。
告别妈妈,她平静的和父亲楚云扬踏上另一段未知的人生旅途。
经过护校的洗礼,二十一岁的楚柔出落得更加成熟典雅,清新脱俗没有在她身上消逝不见,反而更加深了她感性及知性的美丽。
“爸爸不年轻了,你得学著打理我的事业,将来我名下的企业就全靠你了。”飞机上楚云扬和颜悦色地对女儿说。
楚云扬是赫赫有名的旅馆业界钜子,在澳洲有五星级的旅馆连锁,名下的股份价值不菲。
“我……合适吗?”楚柔知道父亲很明显的是要她弃医从商。
“我准备送你去进修些管理的相关课程,慢慢来,没有人可以一步登天的。”她的疑问,被父亲坚持成了肯定。
她能说什么,不,她不准备说什么,这些年她都没有在他身边尽孝,如今她答应回澳洲,那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
“都好。”她淡淡的回答,恬静的小脸像夏日风中的铃兰。
※myeid※myeid※myeid※
五年后——
会议室。
“总经理,为期一个月的世界医学研究发表会,今年夏天要在澳洲盛大举行,我们要不要主动争取到我们的饭店来举办?我们可以提供会议厅,大型会场……”
楚柔长及腰的秀发绾成一个优雅的髻,她身上夏季的粉色套装让她看来端庄优雅。
她接过业务经理呈上的企划书,静默地低下头看著。
世界医学研究发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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