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不走,我都已经决定了。」沈嘉璐低着头,力持平稳地尽量将这段话说得若无其事,但其实她的心正无法遏抑地颤抖。
她当然希望他能留下来,无论如何都希望他能留下来,但是,她能吗?凭什么拖累他呢?
「辛苦的事现在才要开始……」彷佛是为了掩饰自己即将崩溃的心情,沈嘉璐走到窗边,怔怔地望着外面,落地窗外尘嚣喧嚷,沈家的起落,根本不会影响这个世界……
该放弃了,就跟她那苦涩的单恋一样,也许趁早将一切结束是最好的,这样,她才不用承受每看到蒋希彦一次,心就要隐隐作痛一次的折磨。
结束吧……这念头犹如跑马灯似地,日日夜夜在她脑海中回旋翻转,像是催眠一般地蛊惑着她的心,直到她觉得不这么做不行……
转过身来,沈嘉璐双手交握,平静地宣布了她的决定──
「我要卖掉不动产还债,然后,解散公司。」
就在沈嘉璐说出这句话之后的没几天,她就突然消失了,带着父亲一起,无声无息地人间蒸发了。
当蒋希彦赶到她家,却发现沈家早已人去楼空的那一刻,他只有抱着头瞪着门前那块「已出售」的牌子,整个人几乎疯狂。
「妳去哪里了?去哪里了!」他喃喃地自言自语,所思所想,只剩下一种绝望的残念。
为什么?为什么不给他机会?给他一次能够重建幸福、力挽狂澜的机会?!
此后数年间,蒋希彦不只一次地在心中重复这个问题。但沈嘉璐明媚又模糊的笑脸,也从不回应,径自让他梦作了一回又一回、话问了一遍又一遍。五年后。
交通尖峰时间,一台黑头轿车困在拥挤的车阵中,车内男子望着窗外繁忙的街景,单手托着右颊凝思。
台北这城市,永远不变的,就是它的瞬息多变,今天还在的人事物,也许明天就会消失,一旦消失,就会连半点痕迹都不留,彷佛从来没有过,也彷佛像是一场梦……
「有心事?」旁座传来另一人的声音,正是当年力邀蒋希彦合伙开公司的岳倚笙,而托着腮看着外头的,不是别人,就是蒋希彦。
「唔,大概是有点累了,忍不住就发起呆来。」
「老是把工作摆在第一顺位的你,居然也会喊累?真是不可思议。」岳倚笙笑道。
对他的调侃,蒋希彦只是淡笑回应。「我也是人啊!」
是的,他也是人,有血有泪有爱有恨,也有甜蜜与苦涩的回忆。
自从沈嘉璐不告而别,匆匆一过已经五年,当发现她卖掉房子,处理掉公司的债务,随即便带着父亲消失在台北这个城市的时候,他的震惊现在想来依旧,如果后悔有用的话,当初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她离开,他要紧紧的抓住她的手……
但如今恐怕连再见她一面,都只是遥不可及的想望,每日每夜,他都被双手不及抓住的失落感惊醒,回想起当初与方如宜会分开,是因为两地相隔太久,感情淡了,分手之后虽然难过,却也能很快释怀。但沈嘉璐却是乍然消失,那种突然被掏空的感觉,比当初和方如宜分手的痛苦更加让他无法忍受,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借着不停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也幸好公司正值草创,没日没夜的工作是正常的生活型态,蒋希彦全心投入,使得他俩合伙的数位电子产品公司在短短的几年内不断地成长,甚至远赴大陆设厂。
这些年来他们奔波往来于两岸三地,生活过得并不轻松,不过即便如此,岳倚笙也很少听到蒋希彦喊一个累字,今天由他口中吐出来,还真是令人惊讶。
「我看你是很久没放假了。」岳倚笙笑道:「明天是星期六,要不和我一块儿去打一场高尔夫球?」
「不了,那只会让我感觉自己又在应酬。」蒋希彦想也不想便摇头拒绝。「我想在家里休息一下。」
岳倚笙不禁感到无奈。「哎,你这样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差别啊,真是让人不舒服。」
「这个行尸走肉可也帮你赚了不少钱啊,别嫌了。」蒋希彦推了他一把。
「懒得跟你说,我电话来了。」岳倚笙将蒋希彦的手拨开,接起手机开始说话,过没几分钟便收了线,只是表情却有些无奈。
「谁?」蒋希彦问道。
「台南的王老板,他说想跟我谈一下大量采购的事,我看明天的高尔夫球是打不成了……」
「谁说打不成?」蒋希彦懒懒的接了一句。
「要去开会怎么打得成?除非我会分身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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