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无声地笑了笑。刚认识她的时候,他可料想不到有一天会听见她跟人撒娇的语气啊。
「你还想赖床多久?我过半小时打电话叫你行吗?」
这个男人大部分时候面无表情,却拥有出人意表的温柔。她埋在枕头里静了几秒,终于爬出被窝。
「你很讨厌。」明明知道她不想耽误他的工作时间。
他直接笑了出来,慢慢地收敛起笑声。「我不介意充当你的闹钟,你反倒先不耐烦了。」
「我哪有说过不耐烦了?」她伸手顺了顺长发,下床时因为地板的低温而一阵冷颤。「哇咧,这么冷!过两天来吃个火锅吧!」
她其实吃得不多,只是喜欢那种气氛。他也很清楚。
「想跟你朋友—块吃吗?」
她单手以发簪将长发随意盘起,一面刻意放甜了声音,「我只要你一个人,亲爱的伍岩先生?」
他的反应是相当不捧场地朗声大笑。
她翻了翻白眼,语调陡降几度,「你够喽,石头!」
他可没打算惹恼她,放缓了声音,「今天晚餐打算吃什么?」
「你要煮吗?」不等他回答,她说道:「我想吃酸辣汤配水饺。」
「那么等下午的餐会结束,我会买东西去你家。」在他没有多大起伏的声调中,隐隐含带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你今天的餐会是在教会举行吧?下午我直接过去接你好了。」
「接我?」用她那辆小绵羊?
「法国号追女朋友追到国外去了,他那几辆车要我们帮他看一阵子,照过去经验,大概要借放个半年吧!听说车子性能还不赖,我想上街试车。」
这狡狯的个性还是始终如一。伍岩笑了笑,「也好。那,下午见。」
通话结束。
她潇洒的将手机丢到棉被上,赤足踩着冰凉的地板,拿起穿衣镜旁悬挂的棉质衬衫套上。
镜里,一个白净的年轻女孩站在中央,盘起的长发掉落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在耳鬓边,脂粉未施的脸庞透出难掩的稚气,她甫醒的神态显得佣懒从容,惟独一双黑色的眼睛当中凝聚一股超龄的冷淡。
苏黛将发丝撩到耳后,注意到染过的长发已褪尽了颜色。
已经过这么久的时间了吗?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
就像时光褪尽了发色,她性格里的棱棱角角也在这些年磨得圆滑了一些。如今,她是个夜二专的二年级学生。
距离那一年,晃眼就两年了。
那一年,她如愿考上母校的夜二专;接受了伍岩的建议搬了住家;在传代协力的协助下,找到了一个她有心从事的工作。
……那一年,毕业之后她和羊咩果然再也没有联络。
虽然,后来断断续续的,辗转听说她毅然放弃学业;听说她已经生了孩子;听说她换过几个工作;近期,听说她离开了台湾……但那好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遥远得像是陌生人的故事。
苏黛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中逐渐凝出一抹属于决心的光彩。
两年来,她的长相和性格都没有改变多少。
唯一的变化是,她想她如今终于有了选择割舍的勇气了。
当初,她留长发是为了提供羊咩练习手艺。她们分别后,她或多或少曾经修剪过,却狠不下心割断这三千丈的牵绊。
老惦着过去是无法前进的,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苏黛松开盘起的长发,发长及腰,每一寸都是对过去的留恋。
丢掉过去的包袱之后,她还有好长一段路得要走啊。
该剪头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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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笔挺的正式西装,男人高大的身材因此显得更加挺拔。
在藜照企业中部负责人兼任传代协力基金会执行长的头衔光圈下,他那过于刚正的脸庞被美化为「性格」,高大而压迫感十足的工人体格是「健美」,未加修整的胡渣称之为「不拘小节」。
但他只是伍岩。一个工人外表,也服膺双手万能的伍岩。
在过于讲究修饰与礼仪的场合,他永远无法像好友文森那样如鱼得水。
看着会场里穿梭来去却又一副惬意谈笑的文森,他只是坐在教会提供的沙发椅上,期待下午茶餐会的结束。
距离上一次被文森说服来参加餐会,已经有两年了。不过两年前的那一次他因为苏黛而缺席,所以对外来说,这是他第一回正式参与的基金会交流活动。
刚到场的时候,文森兴匆匆的来告知目前传言,说他一出现就造成轰动,天花乱坠什么他是业界里少见年轻有为又被看好的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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