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转移注意的方式,仍旧是回忆与潘瑟交往的点滴。
「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避不见面,什么话也都没留,你难道不知道我会伤心吗?」
孟夏在部落格上这么问着。当然,已经好几天没消没息的潘瑟,不可能会突然跑出来给她回应。只是她仍不间断地问着——
「你还爱着我吗?」「你还记得跟我的约定吗?」
一个接着一个问号发布在网页上,是在跟不知身在何方的潘瑟询问,也是纾解她内心的恐惧。
现在时间是二十二日晚间十点,看着电脑上的时间显示,孟夏突然害怕起明天。
一切的答案,明天即将揭晓。
而人此刻正在奈良的东大寺的潘瑟,内心也和孟夏一样焦虑。
每天早上,他和里头众多僧徒一样,穿着灰黑色僧袍,夜以继日对着以木头刻成,面貌黧黑的大佛持续念着佛经——这正是蟠龙会考验人心的入会仪式,从第一代会长帝释至今,已经沿用五十多年。
第一代帝释认为所有人心的黑暗,皆逃不过日夜与佛相对的光明。修炼的整个月,每天四点一睁开眼睛就是诵经,直到九点晚课结束才上床休息,然后吃极简极少的食物,住大量开水咽下。
若意志力不坚,通常第一个礼拜人不是累倒,就是崩溃了。
虽然说吃少睡少的枯燥生活对潘瑟而言,不算难事。只是现在的他,和三年前那个心头无牵无挂的男子,已不再相同。
有执着,便有心魔。潘瑟日日对着宝相庄严的大佛诵经,心里想的却全是孟夏。
她会怎么想他?她会哭吗?她会不会就此对他失望,或者,在她心最脆弱的时刻,会不会刚好出现了个男人,一举扩大她与他之间的感情缝隙?
问题日日在潘瑟心头盘旋,烧得他心魂欲裂。好在副手何琅了解他的心意,潘瑟前脚刚离开台湾,何琅便动用蟠龙东的情报系统,着手搜集孟夏的资讯,连她写在部落格上的文字,也毫不放过。
然后再空运寄到奈良东大寺,托僧徒塞给无法步出寺门一步的潘瑟。
「你这傻瓜,我怎么会不爱你,怎么会忘了跟你的约定……」
每晚躺卧在冷冰冰的木板床,一遍又一遍读着孟夏部落格上的文字,已成了潘瑟治疗相思苦痛的良方。从来不曾因为什么而濡湿的眼眶,竟夜夜为她落下心疼的男儿泪。
再二十八天,再二十五天,再二十三天……每过一日月历上即多添了一条红色斜线。
如今潘瑟唯一的冀望,就是这难熬的试炼快快结束。他一定立刻动身回台湾,以最实际的行动,证明他对她的感情,始终坚贞未变。十二月二十三日,隔天晚上即是情人们日夜期盼的甜蜜耶诞夜。一早约莫九点,突然响起一阵门钤声。
孟夏像被雷打到似地猛地惊醒,冷风一灌,当头就打了一个喷嚏。
「等一下,马上出来!」
是潘瑟吗?她七手八脚地套上铺棉外套,一边跑还一边用手猛顺头发。昨晚哭累了倒头就睡着了,突然被吵醒来不及整理仪容,她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模样看起来不算太糟糕。
大门一开,发现是名穿着制服的宅急便送货员,孟夏欣喜的脸色顿时垮下。
「请问是孟夏孟小姐吗?」送货员出示手里的牛皮纸袋。孟夏凑头瞧了一会儿,点头签收。
关上门随即打开一看,原本阴沈的脸色蓦地一亮。
纸袋里头装着的!是一张面额二十万的即期支票、飞往东京的来回机票与东京君悦(GrandHyattTokyo)饭店的住宿预定单。
耶!孟夏将纸袋紧抱在怀里,难掩欣喜地放声尖叫。她就知道,潘瑟没忘记跟她的约定!
「臭潘瑟,害我白白伤心难过这么多天,等一下见到你,我一定要好好骂骂你——」然后她低头瞧瞧纸袋,蓦地嫣然一笑。
「算了!反正事情都过去了,等看到你,我不骂你了,只要你人好好的,没受伤也没生病,我就原谅你!」
她将纸袋拿来捂在脸前,彷佛可以藉此更亲近潘瑟一些。
「臭潘瑟、臭潘瑟、臭潘瑟,你这个讨厌鬼……」热烫珠泪沿着脸庞滚落,糊湿了手上纸袋。「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桃园国际机场——
十二月二十四日这天,孟夏拎着行李,坐在机场大厅,飞机预定在下午一点二十五分从桃园机场起飞。
由于潘瑟并没事先与她联络,到底是要跟她一块搭机出发,还是直接在东京见面,打他手机一样不通,没办法,她只好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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