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他道,“启文,你想吃什么?”
“麻婆豆腐。”
晚饭是在烛光的辉映下进行的。
他们一直都说这是浪漫,其实两个大男人,实在没什么浪漫可言。
不过林亦平显然是乐在其中,我这个被包下的小白脸,自然没什么话可说,于是只能尽我所能配合他,譬如淡淡的微笑,朦胧的眼波,用修长的手指在凝结了水滴的水晶杯上缓缓滑动,伸出舌头舔去银匙上沾着的冰淇淋……
我把做公关时学到的,几乎全用上,最后连自己都忍不住夸自己,原来我那么有敬业精神。
果然,甜点还没有吃完的时候,林亦平终于忍不住了。
他走过来,似乎是想抱起我。
很抱歉,我和他相比的话,只矮了五六公分,至于体重,我向来属于标准范畴,若他没有练就一身可以媲美阿诺的肌肉,要抱起我?
天方夜谭。
试了半天,我们都大笑起来。
林亦平把头埋进我的肩窝,他忽然安静下来,只是悄无声息的,埋首于我肩上。
迟疑了一会儿,我伸手出去拥抱他。
“亦平,你怎么了?”
我问他。
“我很累。”他答。
我笑一笑,累么?那就好好睡一觉,明晨天亮时,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自然,是他的生活恢复原样,我的,而我的生活,早在许久前,就已经面目全非。
从那天开始,林亦平似乎爱上了来到这里的感觉。
其实我们也不做什么,就是吃饭,然后到书房下棋,或者到别墅外的林荫小道上散步,虽然两个大男人的组合实在奇怪,不过时间一长,我便习以为常。
有时林亦平会说,“启文,若你是女人……”
下文被他吞回嘴中,但我猜得到大概意思。
可是若我是女人,他不会看到我。
而象我这样的男人,世界上恐怕也是少之又少,所以他会心血来潮抓住我,象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等玩腻了,不过就是一扔。
我静待那一天的到来。“亦平,这里原先住的,是什么人?”
终于有一天,我问了林亦平这个盘旋已久的问题。
因为我爱上这里的书房,那放满红桃木书架的书,几乎都能让我找到一个美丽的王国。只属于我的,虚幻的美丽。
他淡淡一笑。
“你真想知道么?”
我点头。
他带我来到书房中,在贴紧门的那面墙上,有一块红色的厚重绒布。我一直以为,它是用来吸引灰尘和声音的。
亦平拉开了那块红布。
淡棕色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照片。
照片上,有个女孩。
那是个美丽的女孩,年纪似乎很小的模样,她微笑着,默默注视前方。
我忽然想起德国画家威廉·沙多的油画《艺术家的孩子们》,那时我正在翻阅一本油画集,然后看到了它。
非常细腻的画风,而那个女孩脸上的表情,令我失神三分钟。
恬淡的笑容,透露出孩子的纯真,耀眼的金发,竟比不上自她脸上放出的圣光。
“她是谁?”
亦平静静看着照片,他轻轻答我,“她是……即将成为我母亲的女人。”
我愣在原地。
“很久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是孩子,然后在这里,见到了她。”
他眯起眼睛,似乎回忆着很美丽的往事。
“她扭过头来,看着我轻轻的笑,然后爸爸说,亦平,她会是你的新妈妈。”
“那现在呢?”
我的喉咙有丝苦涩,“她成了你的新妈妈么?”
“没有……”亦平恢复原先的模样,“她没有嫁给我的父亲。”
“为什么?”
“她失踪了,忽然有一天就失踪了。我们再找不到她。”
亦平忽然扭过头来。
“启文,你有一些象她。”
我站在镜前,落地的穿衣镜中,映出我的全身。
这张脸孔……
确是很象书房中那张照片上的女孩。
这个,就是亦平带我回来且包下我的原因吧。
我看得出,他爱上那个原本将成为他母亲的女孩。因为他的眼里,漫漫温柔。
那天晚上,熟睡时做了一个梦。
我站在一条路的尽头,路的两旁,全是淡淡紫色绣球花。很大很大朵,带着几分羞涩隐藏在绿色叶片之中。
有风吹过,我按住翩飞的长发和裙摆,开始前行。
路很长的样子,竟似走也走不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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