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这几年加起来还有大约七十几天的年假没有休到。”
“咦?”
“是的,我想请假到一月底。”翊捷对他笑了一笑,用一种感谢的心情向经理点头之后转身离开。
“喂,等一等……”经理愣了一下之后站了起来想追回翊捷,但他追了门口只看到翊捷搭了电梯往地下一楼去。
***
家驹在煎蛋的味道中醒来。
时钟指示的时间是九点三十分,翊捷应该去公司上班,浩浩也应该去上学了,为什么还会有蛋饼的味道?
他爬下床,在身上披了一件衬衫当作外套。
他仍感觉得到昨天晚上他用自己的手留住的温度。很多书里都写着情侣在做爱之后感觉到空虚,但他只感觉到某种东西将他的空虚填满。即使翊捷已经不在身旁,他还是觉得翊捷的爱在他的身上并没有离去。
他真的不知道拥抱另一个男人的感觉会这么好,而且透过那种形式他们交换了灵魂的一部份。这样的说法听起来也许有点恶心,但除了这么肉麻的句子之外他也想不到更贴切的形容方式。
当他走出房间时,透过窗户照射在客厅地板上的冬日阳光特别的温暖。
记得高中宿舍的窗户正好是面向阳光的那一侧,所以每天早上他们都会在刺眼的眼光中醒来,带着睡眼惺忪的表情去上课。高中三年家驹一次都没有迟到过,但那并不是因为他是个准时上课的好学生,只是他跟翊捷住在一起,翊捷总是会死拖活拉,硬是要把他从床上拉起来一起去上学。
因为不忍心看翊捷总是对他的赖床大惊小怪,还是勉强自己起床了。
“……咦,我竟然还记得这些。”家驹被自己吓了一跳,他竟然记起这些事。
但他确定自己并没有恢复记忆,因为他想不起来和父母生活的过去,也想不起来工作上的事,只是偶尔会在某些情境之下勾起一些片段的记忆。
想起来的那一瞬间他仿佛不是自己,好像有另一个家驹在他的体内。
不,这应该是他的错觉吧,不可有另一个家驹。
不,你迟早会想起来过去的事,等你想起来之后现在这一切又会变得微不足道了。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脑中提醒他。
不,我才不是微不足道。
这个想法——过去二十八年的家驹醒过来之后可能会杀死只有三个星期生命的家驹——让他有些害怕。这三个星期的事变得微不足道是否代表现在的他已经死去了呢?随时可能会被“杀死”的想法让他抗拒去记起过去的事。
家驹刚力地甩了甩脑袋,想把这些恼人的事全都丢到脑后。他也许根本就不会想起过去的事啊。
正好从厨房传来杯盘碰撞的声音,家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一探头进厨房就看到穿着围裙、正在煎法国土司的翊捷。
“你不是去上班了?”
“我正在休年假,不过只休到一月。”翊捷笑着说,“一月之后我就要辞职了。”
“什么?”家驹愣了一下。
“正好可以休息一阵子。”翊捷把煎好的法国吐司放在桌上,“不是有人说过人生需要给自己一个假期吗?”
“那是我自己胡诌的吧。”
“啊?”翊捷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我刚刚说了什么。”家驹看着翊捷,刚刚那些话根本没有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家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你说那是你胡诌的。”翊捷愣了一下,“我以为你不记得那件事了。”
“我说过?”
“你说我是工作狂,叫我不用工作过度早早就挂了。”
“我是什么时候说的?”家驹有一种晕眩的感觉,他隐隐约约可以听见自己用带着讽剌的声音对翊捷说这么爱工作小心早死喔。
是在翊捷还没结婚,刚开始工作时说的。心中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那种带着嘲讽意味的说话语气让家驹很陌生却又熟悉。
“在我结婚之前吧,记不得了。”翊捷一边脱下围裙一边回忆,“怎么啦,你该不会想起来了吧?”
“……好像有一点。”家驹抬起头来看着翊捷,“我觉得好像有两个我。”
“啊?”翊捷露出疑惑的表情,完全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但看到家驹皱起来的眉头大概知道事情不太妙,“你说两个你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家驹摇了摇头,坐在餐桌旁用一种无助的表情抬头看着翊捷,“我不知道另一个我是谁,可是我觉得自己快崩溃了。一个我有二十八年的记忆,另一个我只有三个星期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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