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整个客厅里最没有翊捷性格的东西,像是女孩子会喜欢的款式。也许是翊捷的前妻留下来的吧。
家驹弯下腰让视线相框平高,注视着那张照片。
照片里是翊捷和浩浩的合照,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蛋糕,上面插着不知道哪里找来,大得夸张的一支蜡烛。不知道拍照的人是谁,可是把那个画面抓得很好,照片里的翊捷和浩浩部在笑,除了一大一小之外,那笑容几乎是一模一样。
看起来很幸福。
家驹不自觉地扯动嘴角,走回沙发旁坐下。
他很喜欢翊捷和浩浩,因为这两个人让他有很亲近很安心的感觉。他也很喜欢翊捷和他聊天斗嘴,大部份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根本是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但有时候却模模糊糊地好像有一些记忆的影像在脑海里,但想要仔细去回忆的时候那些模糊的影像就消失。
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没有记忆之后他还会做很多事,像是说话、写字、吃饭,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知识也没忘记。比如说,他会在报纸上画红线,甚至在不知不觉之中加注几句连自己看了都会吓一跳的笔记。翊捷说那是有关经济之类的的东西吧,还说以前的他常常会这么做。虽然记不得自己是谁,可是对日常生活好像没有妨碍。
但他常会觉得有些不安。
少了二十八年的人生,他好像很容易就可以听到体内传来空空荡荡的声音。
特别是在翊捷和浩浩不在的时候,他更容易感到空虚。好像有某一部份的他被某个人给偷走了,而且,那是很重要的一部份。
“你吃义大利面吗?”翊捷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家驹着才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何时翊捷已经帮浩浩洗好澡,开始做菜。
“应该不讨厌吧?”家驹也不知道自己不喜欢什么。
他随手拿起摇控器打开电视,转来转去不是通缉犯逃脱的新闻就是哭来哭去的连续剧,不然就是听起来很像是杂音的流行乐。家驹不知道自己过去喜不喜欢这些东西,可是他很肯定现在的自己很不喜欢。
他关上电视,溜到厨房的门口看翊捷煮饭。
熟练的动作看得出来翊捷对做菜这件事驾轻就熟,在把面条下到水里之后就开始削花椰菜的皮,削完之后在另一个锅子里有和牛奶颜色相同却浓稠得多的液体。翊捷似乎可以同时分心做好几件事,等东西煮熟的时候就收拾流理台,等到义大利面端上桌的时候,流理台又恢复到原来的干干净净。
他发现翊捷喜欢有条不紊的生活。
“好吃吗?”翊捷从冰箱里拿出啤酒递给他一罐。
“嗯……”家驹吃了一口,翊捷煮的义大利面味道清清淡淡的,不错但是称不上是很好吃,“还不错。”
“哈,这是你第一次称赞我。”翊捷坐在家驹对面的位子上,拉开啤酒的拉环,“你以前一定会说我煮的东西普通到没办法再更普通。”
“我以前说话都这么失礼吗?”虽然很普通,可是吃多了不会腻反而会觉得意犹未竟,“平常人就算不好吃也会说些好话吧?”
“你以前根本不懂得说话的时候要怎么样才不会得罪人,想讲什么就讲了。”翊捷笑着回答,“不过知道你讲话很直的人就不会觉得讨厌,其实这是你厉害的地方吧,每个人都觉得你很爽朗,好像很好相处。其实你只是……”
“只是因为我比较笨而已吗?”
“宾果。”翊捷露出促狭的微笑,“其实你应该记得的还记得嘛?”
电话铃声在此时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翊捷和家驹对看了一眼,同时露出迷惑的表情。家驹是“第一次”听到电话铃响,翊捷则是不知道晚上十点了还有谁会打电话给他——或者是他们。
“喂,我是翊捷。”他拿起餐厅旁的分机电话,另一头拿电话的人好像在—个很热闹的地方,好几个人的声音交错在一起。
“是我啦,文勋。”
“学长啊,有什么事吗?”翊捷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家驹看到翊捷的微笑时,忽然有一种讨厌的感觉。他不是讨厌翊捷的微笑,相反的,他很喜欢这个笑容,他讨厌的是电话另一端的人。
为什么翊捷听到这个人讲话就会露出这么好看的表情?
“我们可以到你家开PARTY吗?”文勋的背后传来阿伦说“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的声音。
“我家?为什么是我家?”
“为了庆祝家驹出院。”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你们只是想找地方胡闹而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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