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那么不智地跟他斗气,眼睁睁地跳进他的陷阱?
韦舒云跟在秦梦棠身后,看见她的脚步越来越慢,娇躯越来越僵硬,像发现什么新鲜事儿,唇角微微扬起。
她该不会真的不敢玩云霄飞车吧?
可是,怎么可能呢?她是特务耶!什么惊险的场面没见过,怎会被区区一个云霄飞车吓到?
蓦地,一抹柔软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刚才是随便说说,如果你真的不想玩就算了,我不会跟任何人说啦!”韦舒云在秦梦棠身后开口。
秦梦棠停下脚步,回头。
迎向她的,是韦舒云深邃的黑瞳。
她第一次留意到,他那双总是四处放电的灵活大眼,有著非比寻常的惑人魅力,像是磁铁一般,一旦吸上,就难以挪开。
“我是说真的,我刚才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韦舒云又点点头加重语气说一次。
秦梦棠不知该哭、该笑,还是该抓狂。
这家伙是把她要好玩的吗?一下子激她去玩云霄飞车,一下子又说不用玩了,如果现在她说不玩,不就是认输了?
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玩也是你说,不玩也是你说,到底要怎样?”秦梦棠摆出一张不耐烦的脸,心中却泛著淡淡的、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我只是喜欢逗你,不是要逼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韦舒云耸耸肩,没有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隐隐流动的温柔。“这一路走来,我看你好像真的很不想玩的样子,那就算啦!来游乐园应该开心一点,不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其实,是他不舍欺负她吧!
经过一个上午的相处,他发现在她坚强冷硬的外表下隐隐透露著一股孤单,那孤单,即使连游乐园的热闹气氛,也无法掩盖。
秦梦棠看著他的黑眸好半晌:心跳莫名地开始加快,那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逐渐越来越明显。
她前一刻才想揍他,下一刻,他又让她感到阵阵暖意。
在她成长的过程中,面对的永远是一连串的命令、训练、荣誉与责任,从来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没有人告诉她“你不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她的喜好从来就不是重点。
可是,他在乎了。
这样的在乎,让她手足无措,心慌意乱。
“你这人很烦耶!该不会是你自己却步,不敢玩了吧?”秦梦棠用一贯嘲讽的口气掩饰心中的纷乱。
她早已习惯用尖锐冷硬的方式隐藏脆弱和一切情绪,要她用其他方法表达心情,她不会,也不敢。
“对对对!是我胆小,我一直很怕玩云霄飞车,刚才我是赌你不会答应去玩,所以才挑衅的。”韦舒云陪著笑脸,敛去那一闪而逝的柔情。“不如我们去玩旋转木马吧!你刚才不是一直盯著它看?拜托啦!我很想去玩,你就当是保护我好啦!”
说著,他很自然地伸手拉著秦梦棠的手往旋转木马移动。
秦梦棠直觉地想挣脱,可是却发现他的手握得比她想像中还要紧。
要甩开他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然而她还是任由他继续拉著她往前走。
她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她不想伤了他。
否则,还会有什么其他原因呢?小洋房二楼。
夜深人静,整幢屋子只剩下靠近二楼楼梯口的那个房间还亮透著黄色灯光。
那是秦梦棠的寝室,其他三人的卧室分别围绕在她的旁边,以便有危险发生时她可以及时应变。
秦梦棠身著浅蓝色睡衣,坐在柔软的双人大床上,心不在焉地用干毛巾擦拭潮湿的短发,眺望著窗外天际若隐若现的星星。
今天一整天,她等于是半强迫地跟韦舒云耗在一块儿,直到日落西山他才肯回来。
从早到晚,他拖著她吃面、到游乐场玩,然后又漫无目的地逛大街……
这些,是她平时绝对不可能做的事。
她该觉得无聊不耐的,不是吗?但为什么当她独处时,今天发生的每个画面,就像幻灯片般不停地在她脑中播放,那次数的频繁,已经到了疲劳轰炸的地步。
为什么,当她在云霄飞车前对上他的黑眸时,心头会隐隐震颤,呼吸不顺?
为什么……他会让她感到温馨与快乐?
他和她,无论是个性、生活背景或思想逻辑,都像是光谱的两极,相反的对比,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秦梦棠下意识地叹一口气,擦拭发丝的毛巾不知何时已经被扔在床铺上。
她拿起毛巾,放回套房内的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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