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冬阳,你觉得这是个求媚的好理由吗?”
“至少比那个‘你将来愿不愿意葬在我家祖坟?’还强吧?”他笑说。
她望着他,之前总是认为他在说笑,从未把他的话当真,也不放在心上,但是此时此刻,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他的温暖、他的温柔,正一点一滴地融化了她。晚风吹拂,四月初的天气依旧冷冽,纪冬阳继续驱车带着深白上艺术大学看夜景。他把车停靠在斜坡,和她漫步在红砖道上。
深白站在半山腰俯瞰关渡平原,很清楚地看见许许多多方格子组成的建筑物,像积木一样层层叠叠,点缀着星光似的灯火。他们在草地上并肩而坐。他从车上拿出御寒的长外套给她披上;出来得太匆忙,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跟毛背心,太单薄了。
“我从来不知道你的世界这么美。”深白感叹,她不是第一次来,却是第一次停留好好欣赏艺术大学的风光。
“每当我感到沮丧时,就会来这里看看。以前这里人很少的,建筑物也没那么多,可惜现在原本开阔的夜色都被挡住了。”他说。
“你也有沮丧的时候?”她好奇地问。她发觉她对他的了解少得可怜。
“傻瓜,不管在哪个世界,同样都有快乐、有悲伤,也有寂寞的。有时候,五光十色的世界只会凸显内心的空虚,物质的缺乏可以追求,心灵的匮乏却难以充实,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如此向往那个虚假的地方。”
他双手随意托住后脑勺往后一躺,不在乎草皮上的露水和汁液会濡湿他的衣服。仰望着天空,天空的颜色并不是黑的,还有一点点蓝和一点点灰,他的世界也是,总是有点蓝又有点灰,直到她宛如闪烁的星子出现,让他的天空终于有了光辉。她是既闪耀又遥远的星星,多年来他都只能远远地看,却不能伸手触摸。遇见她以前,他是天之骄子,不知道什么是挫折,除了十五岁那年失去了母亲外,他只是寂寞,却不曾忧伤。裴健羡慕他所拥有的,他却愿意用一切与他交换。
“对不起,我刚刚说了很过分的话,你可别放在心上。你说得对,既然对他早就没有了感觉,当然不该为他再浪费眼泪。”深白很歉疚,明明知道他对她好,却还是口无遮拦,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明白我的用意?”他就知道,乔深白不会让他失望,她一定懂,他们是心灵这么契合的两个人。“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想你是活得太压抑了。听说你知道真相后,不哭也不笑,整整一个月都不说话,直到有一天躲在房间里痛哭后,隔天就恢复成原来的乔深白。可是太刻意了,你演得太用力,所以大家都不相信你已经走出伤痛。”
“是深生告诉你的?”她早猜到他还在她身边埋下一个眼线。
他笑而不答,没有否认。“从第一次遇见你后,我就可以预见这样的结果。你那么执着、那么相信爱情,我怎么能告诉你他变心的事实?我说不出口,可是我心里是彻底厌恶他的,你要相信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并不是‘共犯’,不是有意要替他隐瞒喽?”
“别说了。为了你,我跟他翻脸了。记得去高雄那次晚上我突然说要走,而是你们挽留我的吗?那天晚上,他要我不要接近你,不准我打你的主意,可是我们彼此心知肚明,他根本不配要你了,这样不是自私是什么?”
“原来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好让我早点清醒?知道吗?他好没种,连分手都不敢跟我提,竟然叫他妹妹来转告我,你说扯不扯?我好气,气自己怎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
“然后呢?”他其实很想知道后来怎么了。
“我气炸了,我打电话要他来,因为我要把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包括书信、礼物等统统还给他。结果,他还是没敢来,只敢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我当时真是恨死他了,所以我发誓这辈子永远不再相信男人,也不相信爱情。”
“可是你不觉得那些被连累的男人很无辜?对我也很不公平?”
“爱情本来就不公平。看看我,我就是最好的铁证。”
“所以你才会拚命在小说里骂变心的男人?”
“看来你知道我很多事嘛。”她睐了他一眼,他知道她小说的内容?
“对于要跟我结婚的女人,不多多了解她不是太说不过去了吗?”
“关于这件事,你不说我都忘了。”
“我可是谨记在心,你是赖不掉的。”他露出受伤的表情,把她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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