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啊!为什么她一跟他四目相对,她的心就会乱糟糟,就是没办法把话讲清楚说明白呢?
他说他还要继续送她……琉衣长长一叹。她究竟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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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天。
上午约莫十点半,陈妈买完菜回来,一推开客厅门,就见韩宕心事重重地瞪著面前的手提电脑发呆。
电脑是韩宕从他车上拎进来的。每隔一、两天,韩宕就会发mail和潘瑟他们保持联系。头一次使用网路当天,韩宕还塞给陈妈两万块,说是要补贴他住在这里的花费,陈妈拒绝,但韩宕说什么就是不肯拿回去。
“嘿!回魂噢!”韩宕表情实在怪异,陈妈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挥挥。
韩宕转动眸子看了陈妈一眼,随即收起电脑,游魂似地躲进他房间。
方才上网收信,不意读到了一个教他震惊的消息——潘瑟信上写著,韩宕的生母今早方过世,问他如何处理。
她走了?!
闭上眼睛,当时与她见面的画面韩宕仍历历在目,坦白说,连自己是谁也记不清的她已经徒具空壳,但才多久时间,她竟连具空壳也没有了。
这个消息震撼了韩宕。他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他得一个人静一静。
韩宕出门时没通知屋里任何人。
“我看我们去出找找好了。我觉得不太放心,我买菜回来的时候,看见他表情怪怪的——”琉衣下楼时刚好听见陈妈这么说著。
一问清楚事情经过,琉衣马上说她也要帮忙找人。
“小姐你不要去啦,外头太阳那么晒……”
琉衣不由分说推开陈妈随即出门,中午十一点半,白花花的太阳当头照,琉衣沿著东兴路走到底,没看见韩宕身影。她只好转回头,朝相接的西盛路前进。
行经观山海房,耳利的琉衣突然听见—阵断续的长笛乐音。不知怎么搞的,她直觉这声音跟韩宕有关。
他就在那儿。
彷佛背后长了眼睛,循著乐音,来到社区公园,琉衣一瞥见韩宕身影,他刚好把凑在嘴边的银色长笛放下。
从琉衣站的这角度看不见韩宕表情,但琉衣依稀感觉得到,他正为了某件事而哀伤著。
鞋子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引起韩宕注意,他一转头瞧见琉衣就站在身后不远处,他那盛满忧伤的黑眼睛,像突然见到光明似的一亮。
他那表情,琉衣从来没有见过,像是一种彻底孤独的绝望感。
这个时候,琉衣脑子里再也没其他东西,只有一个念头,她得留在他身边,不能让他一个人。
琉衣抿抿嘴,突然间做了一件很大胆的事——她伸出手,轻轻环住他,然后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无语地偎著他。
韩宕蓦地闭上双眼做了个深呼吸。他说不出话,他难以形容琉衣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带给他多大的感动。
她彷佛可以听见他心底的声音——抓住我、抱著我、不要把我留下……
在琉衣出现的瞬间,韩宕心里的确这么想著。
“陈妈说你表情怪怪的,我们都很担心你。”
韩宕低头注视他握在手中的长笛,许久许久,才见他哑著声音说:“我刚才接到E-Mail,医院通知我,她——就是生我的母亲,走了。”
琉衣一愣,正想抬头看著他说点什么,韩宕却突然抱住她,不肯让她移动。
“半个月以前,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她,我只感觉到许多的挫败。就我搜集的资料,我知道她擅吹长笛,一度是名备受瞩目的长笛演奏家。但是当我去见她,她却什么都忘了。”
琉衣搂著他背,小小声问:“所以你刚吹长笛,是为了怀念她?”
“我没有怀念谁。”韩宕像被电著搬地推开琉衣,矢口否认他对他死去的母亲有著任何恋慕。“我吹长笛,只是因为我想吹。”
这种话——一听就知道是在说谎。琉衣叹气。“好啦,你怎么说我怎么信。那现在呢?要不要请陈伯开车载你到医院去。”
“不用,我已经请人帮我处理,我会帮她安排一个不错的位子,不会亏待她的。”
韩宕此时的表情就像戴了一张面具,虽然吐出的话语事关他的过去,但他表情却像说著与他毫无关系的事情一般,冷淡疏离。就连方才琉衣一瞥而见的忧郁,也被他妥善收拾在他冷淡的表情底下。
琉衣张大双眼看著韩宕,这样的他,竟奇异地让她产生一股怜惜的情意。
“我觉得,你还是该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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